」
我問:「小侯爺怎麼這麼巧也在這?」
辛思來一指隔壁,直言不諱:「這京城太無聊,聽說趙斐兒約了你,特意過來聽墻角的。」
我把紙筆推到他面前,賠笑:「來都來了,不如小侯爺順手幫我寫封信,我一個鄉野村婦,不太識字。」
這辛小侯爺陰晴不定,挑眉問道:「我為什麼要幫你?你官人拐走了我的未婚妻,好大一頂綠帽子。」
我:「這不就巧了嗎,你未婚妻勾搭走我官人,同是天涯淪落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辛思來上下打量著我,一臉不可思議:「我竟然被你說服了。」
他提起筆,問我:「寫什麼?」
我斟酌一番,只讓他寫了一封讓義父盡快進京的書信。
寫完,他用自己的名義,吩咐小二按照我給的地址寄出去。
想了想,又拿出一塊玉佩給我,說:「日后有其他需要幫忙的,盡管來找我。」
那玉佩是他定親時送給趙斐兒的,后來被梁松賣掉,兜兜轉轉又回到他手里。
我可不敢收。
他卻說:「親事已經黃了,留著也無用,權當我提前買個票,看你要唱什麼戲。」
我呵呵一笑:「小侯爺過獎了,不過……眼下還真有件事,想請小侯爺幫忙。
「我要找一位識字先生,要嘴嚴、可靠、不怕事的。」
5
辛小侯爺做事就是麻利,很快就告訴我找到人了。
先生姓秦,年紀小,但是學問高。
我整理出家中書信,撿了幾封相關的,把上面的生字一個一個描寫下來,準備帶去給秦先生看。
梁松以為我出身鄉野大字不識,但在我父親過世前,我也是正經讀過幾年學堂的,粗略認得一些字。
只是后來跟著義父賣唱為生,生活艱難,根本沒有工夫去讀書認字。
梁松有次喝了酒回來,跟我吹噓過,自己得了貴人相助,這次一定能金榜題名。
之后他的書信越來越多,偶爾問起,他都神神秘秘地不肯多說,只叫我等著好消息。
不出我所料,那些往來書信里,確有一些和考試相關。
許久不拿筆,手腕居然有些軟了,我正磕磕巴巴描寫,就聽到有人在砸門。
來人聲音相當耳熟,是梁松的母親。
她不知何時來的京城,一改往日灰頭土臉的模樣,穿金戴銀地站在我的院子里。
「我就說嘛,我兒子人中龍鳳,要不是被你這狐貍精迷了眼,也不至于現在才高中!」
她張嘴就是污言穢語,一邊差人收拾梁松的東西,一邊對我耀武揚威。
「這斐兒姑娘啊,對我兒子體貼周到,對我也是溫柔孝順,生怕我們母子倆在京城受委屈,這不,特意安排了大院子給我們住,還有下人奴仆,樣樣不缺。」
她捏著手絹捂住鼻子,嫌棄地看了我一眼:「有些人啊,一輩子就只配住在這臭氣沖天的狗窩里。」
我提醒她:「即便是狗窩,你兒子也是從這里爬出去的。」
梁母翻了個白眼:「今時不同往日了,你識相的,就趕緊把和離書簽了,別耽誤我兒子大好前程。」
梁松已經走了,斷不會再惦記著他那些破爛東西。
因梁松以前處處維護我,他這母親,一直看我不順眼。
收拾東西只是個由頭,今日她借著趙斐兒的勢前呼后擁,是故意跑來奚落我的。
我幼時也見過不少權貴人家的夫人,像她這樣沉不住氣落井下沉的性子,一般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我思量一番,笑著問她:「你可知你那斐兒姑娘,為什麼這麼著急要嫁給梁松?」
她得意洋洋道:「我兒子可是探花郎!公主都配得上!這滿京城里,哪家姑娘不想嫁給他?」
我故作驚訝道:「您不是被人騙了吧?那斐兒姑娘曾經和人私奔過,為此辛小侯爺還退了她的婚,這事兒,滿京城都知道,合著就您這未來婆母不知道啊。」
梁母臉色一下暗了下來:「你胡說什麼呢!」
我指指跟著她來的下人們:「你要不問問她們?」
梁母立刻抓住一個小丫頭,那丫頭慌張,頭都不敢抬,一個勁地搖頭說「奴婢不知道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這下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我又對梁母一指門口:「這都是趙斐兒的人,哪會跟你說實話啊,不如您出去隨便找個人問問,一問便知。」
在梁母眼里配公主都綽綽有余的兒子,居然要娶一個被人退過婚的女人,這女人還和別人私奔過。
她臉徹底綠了,也顧不上收拾什麼東西,氣沖沖地回去興師問罪了。
6
我把一團亂的院子收拾好,又去給自己買了最愛吃的紅豆糕。
坐在院子里曬著春日太陽,暖洋洋地吃完。
往日里要照顧梁松,一刻都閑不下來,哪有這種悠閑日子。
吃完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我揣著幾張紙,去了不遠處的書院。
書院很大,前院傳來學子們誦書的聲音,秦先生在一處安靜的書房里等我。
就如辛小侯爺說的,這秦先生看起來還沒我年紀大,一臉稚嫩。
我把那幾張描寫下來的紙放到他面前,請他教我認上面的字。
他倒也真是嘴嚴可靠,也不問我是誰、要做什麼,只教我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