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瘋狂地搖頭,似乎想說什麼。
但我只是將她往前推,置若罔聞。
「嗚嗚嗚嗚!」
她死命地瞪著我,驚懼和恨意一起迸發,恨不能生吞了我。
我笑了笑,抬手一推。
在她驟然放大的瞳孔里,見到了面無表情的自己。
爹,娘。
女兒替你們報仇了。
18
「夠了嗎?」驀地,身后傳來熟悉的嗓音。
我回過頭,看清來人,并不意外,甚至還能笑得出來:「那個小廝呢?」
「在這里。」
江則清淡聲說著,從另一輛馬車里拖出一個人,正是那個小廝。
我朝他努了努嘴:「送下去陪他的主子吧。」
江則清默不作聲地做了。
但還不等他走回來,卻忽然察覺到一陣力道,好在他底盤穩,猛地抓住了我推他的手,眼神一沉:「你想殺我?」
我冷下臉,沒有開口。
他知道得太多了。
就連他娘,救我也不過是早知道公主會用她女兒掣肘,想利用我的恨做刀罷了!
公主府出來的人,哪有一個是善茬?
如今把我用完了,接下來就該是卸磨殺驢了吧?
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我身上?
呵。
我會死,那我也會將這些人都拖下地獄!
見推他不成,我也懶得裝了,反手摸出一把匕首,就要往他胸口刺去!
但他身手太好,我抵不過,被他反手制住:「秋影,你冷靜一點!」
我掙扎了下,沒掙脫,冷笑:「我殺不了你,你把我送去官府吧。」
一句話,就讓男人頓在了原地,不過片刻,他的呼吸沉了沉,搖頭道:「秋影,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護你。」
我的心口微震。
忽然想起與他初見時。
他一身勁裝,在家中看見十三歲的我時,錯愕了一瞬,隨后愣愣地將手中的糖葫蘆遞給我,問:「你吃嗎?」
他妹妹從房間里出來,見狀,「哇」的一聲大叫:「哥哥偏心!這明明是給我的!」
江則清那時不過十六歲,面上卻是少有的沉穩,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不是,原本是我自己吃的。」
我從他手中接過糖葫蘆,和他妹妹分食時,余光捕捉到他的視線,匆匆地避開。
在那之后,他便常常回家來,給我和江霜帶許多好玩、好吃的東西。
后來,我入了府。
落水后,他擔心地在我的屋檐上守了一夜。
被狼咬,他馬不停蹄地給我送了上好的金瘡藥。
回憶紛涌而來。
我手中的匕首落了地。
見狀,他跟著松開手,漆黑的眸子看向我:「我不會告發你的。」
「可我害怕,不如這樣,你喝下這個,我就不殺你,我們還在一起,好不好?」
我凝視著他,從袖子里拿出一個瓷瓶,吐出一句。
這個瓷瓶里是蠱毒,是我花重金買來的。
這個蠱很自私。
若是我死了,他活不了,但他死了,我沒事。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原以為他會原形畢露。
卻不想。
他徑直從我手中接過瓷瓶,仰頭一飲而盡,黑眸灼灼地盯著我:「真的嗎?
「那現在,我牽你的手嗎?」
我:「……」
我主動地拉住他的手,笑盈盈道:「當然, 則清哥哥。」
這麼好用的人,暫時先留著吧。
話音落下。
握著我的手擠進我的指縫,與我十指相扣。
19
小侯爺和公主的死不是小事。
等帝后得到消息的時候, 公主府和孟府已經亂成了一片。
孟老侯爺下令徹查, 這一查便查出花燈節上公主被綁走一事,再查下去那綁匪竟是三年前就該死去的吳中虎。
孟府和皇后都知道三年前的事,只當是將人逼急了, 這才惹下了禍事。
沒能救下心上人,小侯爺好幾日茶不思飯不想, 最后殉了情。
一切都是那麼合理。
饒是皇后和孟夫人再難過, 也找不出其他的原因。
此案最后定作意外。
公主出殯那日, 皇后親臨。
我的臉色十分蒼白,雙眼渙散,還未來得及說出一句話,便落了滿臉的淚, 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樣。
所有人都知道, 我是公主心腹。
見到皇后, 我屈膝跪下,哽咽道:「皇后娘娘, 能否讓奴婢后半生都為公主守陵?」
聞言,神色憔悴的婦人面露動容:「可你年歲還輕,聽蘊兒說,你是個忠心伶俐的孩子,本宮身邊還少人, 蘊兒若是還活著,想必也不希望你這般糟踐自己,往后你便到本宮身邊伺候吧。」
這三年,我的事跡早傳到皇后耳中。
大抵她再也找不到像我這麼愚忠的人了。
我淚眼蒙眬地抬眸, 鄭重地磕了個頭:「是,但還請皇后娘娘讓奴婢為公主送最后一程。」
「好孩子。」
皇后抬手,虛虛地拂過我的發梢。
待公主出殯之后,公主府內陷入沉寂。
我慢條斯理地收拾東西, 門口, 一道黑影閃進來。
男人摟住我的腰身,語氣有些沉:「你要進宮?」
我掀眸,細嫩的手劃過他的下巴, 微挑, 哪還有那副肝腸欲斷的模樣, 輕笑著:「當然, 這測驗真心的戲還沒結束呢。」
我倒是想看看。
帝后之間的情分,何時崩塌?
我會讓所有害死我爹娘的人都付出代價, 包括皇后。
聞言,男人垂下眸,沉吟片刻后道:「那我也要入宮。」
我笑著應了,踮腳吻在他的下巴上:「好呀, 看你本事嘍。」
他的喉結一滾,眼眸晦暗下來,正欲湊近, 卻被我推開。
他錯愕了瞬。
卻見我笑:「還不快走,要來人了。」
咱們,宮里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