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著,我從袖子里摸出一枚玉佩。
那是他親手雕刻的。
孟云書自然一眼就能認得出來。
他顫著手從我手里接過玉佩,黑眸就那麼直直地盯著,像是要將玉佩燒出一個洞來,良久,他忽然垂下眸,握著玉佩的手用力到骨節泛白。
素來金貴的小侯爺滿身頹意:「哪個別莊,我要去找她問清楚。」
哪怕是到了現在,他也愛著她。
我斂眸,輕嘆了口氣,勸道:「其實公主就是孩子脾氣,小侯爺您也知道,殿下她總喜歡考驗身邊人的真心,這次想必也不是真的惱了,只要小侯爺做做樣子,裝幾日難過,哪怕只是消瘦些,公主也斷然不會再氣了。」
我說得情真意切,孟云書凝視我片刻,見我眉眼柔和,眼神真摯,信了我幾分:「你說的也是。」
他的目光一轉,落在我發紅的脖頸,從袖中摸出一瓶藥給我,恢復了往日的溫潤有禮:「是我一時著急了。」
我收下,道了句「我無礙的」,隨后目送孟云書帶著人離開,眼里慢慢地浮現譏諷。
誰說真誠不能是演出來的呢?
16
孟云書當真頹廢了小半個月。
等到幾日后,他到了公主府,比起之前,他的臉色難看了許多,眼下烏青一片,顯然很久沒有休息好了。
見我正要出門,他的態度客氣疏離:「秋影姑娘,可否帶我去見嘉蘊?」
我早備好了馬車,聞言,彎了彎唇,不卑不亢地回:「小侯爺請。」
「多謝。」男人的眸子微亮,他的小廝正要跟上,卻被我攔下,「小侯爺,公主許久不見您了,不若您單獨前去,權當給公主一個驚喜。」
聞言,孟云書沒有多想,摩挲著手中的玉佩,淡聲吩咐小廝先行回府。
「這——」
那小廝明顯地有些不放心,我走上前,溫聲道:「不如你先在公主府中等等,晚些時候,小侯爺會和公主一同回來的。」
如此,便是妥當了。
小廝忙不迭地朝我道謝:「多謝姑娘。」
我瞥了眼站在門后的江則清,朗聲喚他:「江侍衛。」
江則清抬眼,對上我含笑的眼眸,他的呼吸沉了沉,可到底是什麼話也沒說,走上前,將那小廝帶走。
我收回視線,替孟云書驅車前往別莊。
一路上沒什麼交流。
直到馬車駛出了小半個時辰后,里面的人忽然警覺:「你要帶我去哪里?這不是去別莊的路!」
簾子「唰」的一聲被拉開。
孟云書手中舉著匕首,我故意一扯馬繩,馬兒前蹄上揚,車廂內的人霎時間倒了回去。
我兀自將馬車停在懸崖邊,這才回頭看向里面的人。
面容俊美的男人臉色蒼白,眼神冷厲:「這個香有問題!」
「嗯,下了軟骨散。」
我也不否認,好整以暇地欣賞他憤恨的神情。
似是想到什麼,他的眼神忽然驚恐起來:「嘉蘊呢?嘉蘊呢!」
我的眼神往外瞥。
他下意識地跟著我往外看去,見到那深不見底的懸崖,瞳孔劇烈晃動,隨即搖頭,瞪向我:「不可能,那晚摔下去的人根本不是嘉蘊!是月嬋是不是?」
「是,小侯爺眼力見真好,那晚被綁匪推下去的確實是月嬋。」
我當然知道他會看出那晚的人不是嘉蘊。
不然,他怎麼會往下查。
查到我身上。
然后,又中了我的計呢?
我的目標可從來不只有嘉蘊公主一人。
我不緩不急地下了馬車,見他腳步錯亂地跟著下車,笑盈盈地補上一句:「不過就在你們走后,我又將真的嘉蘊扔下去嘍。
」
輕飄飄的嗓音落下,男人的目光幾經變化,看向我的目光像是在看惡鬼。
驀地。
男人猛地暴起,卻被我狠推了一把:「去吧,去陪她吧!」
孟云書克制不住地往后跌去,整個身子騰空,卻倔強地扒拉住了崖邊的石頭。
嘖。
還挺頑強。
我一腳踩上他的手,彎下身子,眼里含著笑,只是笑不達眼底,語調清緩:「當初,你為嘉蘊掩蓋罪證的時候,可曾想過有今日?」
他孟小侯爺是何等尊貴的人物啊,一個小小探花郎的生死哪能入他的眼。
于是他替心上人毀滅罪證,在陛下面前上眼藥,讓大理寺無處可查,當作意外定案。
不過沒關系。
他就要死了。
我隨手撿起一塊大石頭,在他驟然收縮的瞳孔中,猛地砸了下去!
懸崖太深,掉下去都聽不見回聲。
我靜靜地看了片刻,隨后回頭。
看向叢林里早已淚流滿面的嘉蘊。
17
是的。
我沒殺死嘉蘊。
畢竟這場豪賭,我怎麼也得讓她親眼看見結果。
我笑著拍了拍手,朝她走近,她的雙手被綁著,口中塞著布條,「嗚嗚」著往后退,眼神別提有多驚恐了。
我沒和她客氣,邊用力地拽著她拉到懸崖邊,邊和她說:「其實我能得手,還得多虧了殿下您呢,你猜我怎麼和他說的?」
若不是孟云書太過愛她,就不會輕信我,折磨了他自己幾日,也就不會精神渙散到連混雜了軟筋散和安眠香的熏香都察覺不出來。
說到這兒,我忍不住笑出聲,見她眼神驚懼,神情愈發溫柔下來:「不過我就沒必要告訴你了,畢竟被鎖定的目標是不配得知真相的,這可是你制定的規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