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得知爹爹的身份，那些歹人面色微變，扔下我們，匆匆地就跑了。 

爹松了口氣，娘雙腿一軟，撲到他身前，聲嘶力竭地喊：「之衡！」

我爹染著血的手朝著城門的方向指了指，對我們說：「快快進城，陛下賞賜我的府邸在……那里，我留了一些銀子……」   

等說完，他永久地閉上了眼睛。 

我和娘哭得撕心裂肺，幾度崩潰。 

那時我不明白。 

為何一個幸福的家一夕之間就沒有了？

后來，我查清真相，方知那一日，千金臺開臺下注。 

賭的是得尚書之女青睞的探花郎是否會舍棄原配發妻。

公主坐莊，王孫貴族下注，于是他們故意派人來欺辱我們母女，想試探出我爹的真心，卻不想，害得我爹慘死。   

這場賭。 

公主輸了百兩銀，一笑置之，卻叫我家破人亡。 

我怎能不恨？ 

不過——

我抬眼，看著鏡子里金尊玉貴的人兒，胸腔內沸騰的恨意漸漸地燒出幾分期待來。

若是這賭落在她自己身上，該是何等精彩的場面？

03   

等伺候嘉蘊公主用完膳，我回了房間，等待晚上的大戲。 

我入府三年，憑借能言善辯和玲瓏心思成了嘉蘊公主身邊的唯二的大宮女。

一個是月嬋，一個是我。

是以我的房間在公主府內算得上好，陳設整齊，一塵不染。 

但我走進房間時，卻忽然定住了腳步。 

目光環視了一圈，我的東西被翻過了。 

這件事只有一個人會做。   

那就是月嬋。 

她作為自幼陪著嘉蘊長大的宮女，對嘉蘊對我的看重極為不滿，一心想要將我趕出去，并對我抱有極大的敵意，一度懷疑我接近公主是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的直覺很準，但所幸我很謹慎，沒叫她抓住錯處。 

等到了晚上。

我們一同出發去了千金臺。

里面已經聚集了一些下注的公子哥兒。 

見到戴著錐帽的公主殿下，心照不宣地拱手行禮，嘉蘊沒多看他們一眼，兀自帶著我和月嬋進了包間。   

千金臺到了夜里也是燈火通明，喧囂不止。 

最底層的賭徒在瘋狂地下注，輸紅了眼。 

最上層的人倒是在品茗閑談，附庸風雅。

公主府派出去的人已經回來了，表示已經連夜將清音娘子送走。

但魏公子還不知情。 

我立在一旁，透著微開的窗子，從這處往下看，正好能看見紅楚樓的情況。

紅楚樓作為王孫貴族都愛去的娛樂場所，到了夜里能看見的熟面孔不少。   

但唯有一人。 

在看清那人時，嘉蘊猛地摔了杯子。

「啪」的一聲脆響。

所有人皆是一驚。

月嬋立刻上前，在看到出現在魏公子身邊的小侯爺時，面色微變，驚呼出聲：「孟小侯爺怎麼會與魏公子混在一處？」

可這時想要去問，已經來不及了。

清音失蹤，有人傳信，說清音拿了魏家的錢財跑了。   

魏公子是個偏執的人，當即策馬追出城去，鬧出好大一場笑話。 

「我贏了！」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 

緊接著，千金臺就熱鬧了起來。 

嘉蘊公主又輸了百兩銀，不過她也不在意，只叫我：「秋影，你去請孟小侯爺過來坐坐！」

「是。」

我下了樓，徑直去了紅楚樓。   

孟云書還立在原地，蹙著眉，面色莫測。

而在見到我后，他眼底的那份困惑變為慍怒：「又是她做的？」 

我戰戰兢兢地行禮，垂眸恭敬地回：「公主輸了銀子，心情不爽快，邀您去千金臺一坐。

」 

「當真是胡鬧！」 

他怒而拂袖，大步朝千金臺而去。 

我跟在后面，在沒人看見的地方，緩緩地勾起唇角。 

04   

孟云書出身侯府，是京城少有的青年才俊，與嘉蘊公主青梅竹馬，兩人年初的時候定下親事。 

京中誰人不知，孟小侯爺與嘉蘊公主感情甚篤。 

嘉蘊公主一聲咳嗽，他便往公主府送梨湯。 

嘉蘊公主一句「喜歡」，他豪擲千金博她一笑。

這樣的情意，這樣的偏愛，不知羨煞多少未出閣的姑娘。

哪怕是現在——

好友被這般戲弄，到了心上人面前，他也只是板著臉，語調哪還有和我說話時的嚴肅：「嘉蘊，魏家郎君是個可造之才，你很不該這般作弄他的。」   

以真心做賭，在他口中就成了輕飄飄的作弄。 

可就是這樣的好言規勸，在眾目睽睽之下，也變成了質問。 

更何況。 

他與魏家郎君一同出現在青樓，又怎能讓嘉蘊不多想？

果不其然。 

聽見他的話，嘉蘊公主鳳眸微瞇，冷笑了聲：「怎麼，難不成你也看上那清音娘子了？」 

「自然沒有！」   

孟云書上前一步，急切地想要和嘉蘊解釋，卻被避開。 

嘉蘊冷冷地盯著他：「今日倒是我多事了，打攪了孟小侯爺逛秦樓楚館的雅興。」 

她說出的話刻薄又無情。

孟云書眼底浮現受傷，可他還在好脾氣地解釋，頗為無奈的模樣：「我此次去只是好友所托，也沒進去不是？倒是你……罷了，我晚些同魏子凌道個歉，這件事便算過了。」 

「哼！還沒成婚呢，你少來管本宮的事！」 

嘉蘊冷哼了聲，一甩袖，別過頭去了，驕矜又冷傲。

這邊的動靜鬧得不小。

來的時候，我并沒有避開旁人，這會兒有些膽子大的，有意無意地將目光投往這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