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買你嘗什麼嘗啊!」她可是抓了好大一把,這下虧大了。
我也愣在原地,被她的操作整蒙了,此時此刻,只能無比慶幸自己戴了帷帽。
因為實在感到不好意思,我還是讓碧云去買了點蜜餞。
這行為卻被小時罵「冤大頭」罵了好久。
「姐姐!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我們又不是故意要去蹭她的蜜餞吃,她的東西若是好吃,自然可以買。
「可是這個是真的很難吃啊!為什麼還要買!買回去也是浪費呀!」
她說得好有道理,我又長見識了,可是我自問做不到她那般灑脫。
陪著小時逛了許久,直到婢女侍衛們手中都塞滿東西,她還沒有收手的打算。
我看了看日頭,太陽都快下山了,趕忙拉住她:
「小時,我們去樊樓吃飯,姐姐有些餓了。」
跟著店小二到二樓包廂途中,我們碰到了個意料之外的人,孫昭陽。
我拉著小時俯身朝他行禮:「阿兄。」
6
我和孫昭陽自小就不對付,每每撞到一起都是不歡而散。
父親讓他參加科舉,拿個狀元,以后好接手他的相位。
他卻偷偷參軍,跟著軍隊到漠北守邊關,氣得父親大病了一場。
漠北嚴寒,北國向來對祁國虎視眈眈,大小戰役不斷,前些年還打下了烏蘇城,此乃圣上心中的一根刺。
母親在家中總放心不下,給他寄了無數封家書,讓他回京。
如今已經五六年了,他也在軍中闖出了名堂,可這是他第一次回來。
隔著帷帽,我看不真切他的臉,只聽到他比從前更低沉渾厚的嗓音傳來,帶著些戲謔:「昭玥,我就說過你不是親生的吧。
」
幾年不見,他的嘴還是這麼討人嫌,我咬咬牙,佯怒道:
「是,阿兄將我趕出府去吧。」
「趕出去倒用不著,只是這太子妃之位,怕是要換人了。」不知為何,他聲音竟帶著幾分愉悅。
也對,他自小就覺得我配不上太子妃之位。
他越是看不起我,我就越發努力,終于成了名滿京城的大家閨秀。
旁人都說我與太子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他總能輕易把我惹毛,聽到這話,我一把掀開帷帽,兇巴巴地瞪著他:
「不勞煩阿兄費心,我與小時、父母親已經商議好了,太子妃人選并沒有變!」
他比幾年前要成熟許多,棱角分明的臉上瞬間神色一黯,走到我跟前,凝眸看了我半晌。
忽然輕笑一聲:「你們商議又有何用?」
我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到小時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啊!退!退!退!
「哪里冒出來的哥哥!不讓昭玥當太子妃的都不是好人!千萬別給我弄什麼幺蛾子出來!」
我轉頭看向她,她正乖乖地站在那,并沒有張嘴。
奇怪,她在心里從來不喊我姐姐。
孫昭陽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終于想起和小時打招呼,笑得很是和善:「你叫小時?我是你阿兄。」
小時非常有禮貌地回了聲:「阿兄好。」
如果排除我聽到她心中一系列「阿西吧!西八呀!媽的!徹底瘋狂!」的聲音。
確實是一幅兄友妹恭的場景。
我自認已經非常習慣她嘴上客客氣氣,心里罵罵咧咧的狀態。
可在孫昭陽回府后,我才發覺和之前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因為不知道他和父親母親說了什麼,母親從宮里請了個教養嬤嬤來府里教小時禮儀。
這個教養嬤嬤,正是之前教我要怎麼當好太子妃的那個。
7
他們又生起了讓小時當太子妃的主意。
雖然母親跟我們說,是怕她會沖撞貴人,該學的還是要學。
我從小到大吃的苦母親都看在眼里,可她還是做了兩手打算,我和小時都是備選。
我原本該討厭小時,她打亂了我所有的生活軌跡,可每次看到她笑著對我說:「姐姐貼貼。」,我怎麼都討厭不起來。
更何況,她好像比我還要痛苦。
「他爺爺的雞蛋六舅的哈密瓜妹妹的大倭瓜奶奶的大雞腿……你他媽個腚的事兒真多!憑什麼扣我伙食!我一點都不胖!
「哪來那麼多破規矩!為什麼擺手幅度不能這麼大!我就要!就要!忍不了了!一拳把地球打爆!
「嗚嗚嗚,怎麼能動手呢!我學還不行嘛……
「寒心,真正的寒心。真正的寒心不是大吵大鬧,真正的失望不是淚流滿面,而是言語短短,目光冷淡……」
我每天不僅能在屋子里聽她各種稀奇古怪的話,還能聽到她例行問候孫昭陽。
「孫昭陽,我謝謝你全家!
「孫昭陽,依托答辯!
「想當章魚,這樣就能同時給孫昭陽八個比斗了。」
……
可每當出門去看她時,她卻又在乖巧地學禮儀。
或許只是看上去乖巧,畢竟教養嬤嬤已經被她氣得跟母親提了好幾次要回宮去了。
我是這麼過來的,自然知道學好這些有多不容易。
看她總哭喪著一張臉,我有些心疼,經常晚上偷偷給她加餐,拿藥膏給她揉被打得紅腫的手掌,還拉著碧云一同給她按摩肩頸、四肢。
于是第二天又是滿血復活的小時。
兩個月后,教養嬤嬤終于熬不住,跟母親請辭:「二小姐已經學得八九不離十,老身也沒什麼可教她的了,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