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自己養魚養得好,有的說自己會些工匠活。
我都一一記下來,還有些婆子說自己什麼也不會。
我面上不顯,點頭說好,轉頭自言自語道:「改明兒送ẗṻ¹慈安堂去。」
那些人見我油鹽不進,也開始服軟。
哈著腰干笑著說自己還有些旁的本事。
我只說明天我會列個章程,到時候各司其職,應當也能過活。
人都是欺軟怕硬的東西,這些年我都領教過了。
五小姐怯怯地站在院門口看著我,模樣可憐極了。
我一拍頭,差點忘了還有個半大的孩子要養活。
「姐姐,我害怕。」
小姑娘白皙軟萌,像個糯米團子,我瞧著歡喜,趕忙把她抱進懷里:
「莫怕,今后姐姐照顧你。」
我領著府上的大爺大媽一起做燈籠,還有幾日就要元宵了。
趕趕工期,應當也能賺些錢。
元宵節前一日,燈籠總算趕出來一批。
我們出去試賣了一下,收益還不錯,趁著勢頭,我們又連夜做了些。
夫人給的銀子只能養活這一大家子兩個月。
若不早做打算,后續斷了銀子,那我們真就活不成了。
我又瞧了瞧夫人留下來的土特產,這些人里面不乏心術不正之輩。
若不想個法子處理了,今后勢必受到連累。
我暗暗嘆氣,還是得趁早解決了。
第二日,我們早早地占好攤位,誰知道剛擺好,十里畫舫的老板就帶著打手過來了。
這一帶的人都知道,這十里畫舫的老板做生意做得極不體面,被他盯上的小商小販都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我雖然剛做生意不久,但也知道他的名頭。
這人仗著自己是國舅的遠房表親,在城里作威作福。
就連官府對他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那人像是專程來找我的,見了我冷笑了一聲:
「還是個半大的小子,就敢搶小爺的生意?這一帶都是小爺的地盤,懂?」
我趕忙笑道:「秦五爺,這個攤位我可是交了錢的,也不算壞了規矩。」
那人一腳踢飛正前方的燈籠,燈籠倒在地上霎時間就燃了起來,不消一刻就成了一團灰燼。
這燈籠我原想賣一兩銀子呢!
「你既知道我的名號,就知道我的性格。
「今年小爺主做燈籠,這一帶,我說了不許賣就是不許賣。」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我按下心中的怒氣,讓幾位老伯把燈籠運走。
他見我識趣也沒多做為難,只是盯著我的燈籠不放。
「喂,小子,這燈籠我瞧著不錯,給你十兩銀子,都轉賣與我。」
我有些為難:「五爺,十兩銀子我們成本可都不止呢,您若誠心想要,我按成本價給你。」
一個打手突然出來踹了我一腳,我吃痛跌在地上。
「五爺愿意買,是你的榮幸,還不快滾。」
許老伯見我倒在地上,趕忙過來扶我:
「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強買強賣還在街頭公然傷人,我要去告官!」
那人猖狂地笑了一聲:「去啊,我們五爺就是這里的王法。」
周圍的小販都往這邊看,卻無人敢吱一聲。
這人就是捏準了我們老弱可欺,所以才敢如此放肆。
我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去。
走了好遠,我才回頭,就瞧見秦五爺正拿著我的燈籠仔細欣賞,眼里的得意之色不加掩飾。
我們回府時,少爺正在院子里的地上教五小姐寫字,幾個婆子正在旁邊幫忙添柴燒火。
我們原想著今天賣完燈籠一起在院子里吃湯圓慶祝一下的。
見著我們耷拉著眉眼,少爺快步過來輕聲詢問:「怎麼了?」
我嘆息一聲:「那秦五爺瞧上了我們的燈籠,強行買了去。」
何老伯在后面冷哼道:「何止,他們還打了寶翠,這些個人渣,也就仗著自己會投胎。」
少爺原本明亮的眼眸一下子黯淡了下來:「是我無能,叫你受了這麼多委屈。」
冷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初春的夜,依舊很冷。
我搓了搓快要凍僵的手,故作輕松道:
「唉,做生意嘛,怎麼會一帆風順,好歹給我留了十兩銀子。」
看著靜默的一大家子人,我不由得撓了撓頭:
「最近辛苦大家了,來一起吃個湯圓,慶祝元宵。
「燈籠賣不成今后我們還可以做些別的,總不能真叫我們餓死。」
這頓飯吃得異常安靜。
吃完飯的第二日,就有四個老仆前來辭行,說是回鄉探親,少爺一一應下。
「府上如今的情況實在對不住各位,但各位若想留下,吃住這塊梁籍會盡力而為。
「諸位都是府中老人,各位若是想脫離奴籍,在下也會去信給母親,稟明此事。」
他們又跪謝了一番,然后迫不及待地離了府。
我站在門邊冷眼瞧著,他們不過是欺負少爺好說話罷了。
自古哪有淪為奴籍還可以擅自離府的奴才。
若是告官,他們不得脫一層皮。
許老伯依舊侍弄著他那一畝三分地,對于其他人的離去渾不在意。
六嬸坐在臺階上罵罵咧咧,說他們不是什麼好東西。
少爺倒是無所謂,他說如此倒省了臟了自己的手。
我和王老伯在池塘邊撈魚,打算今天吃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