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進錢眼里的小丫頭。」
我渾不在意,只捧著銀子嘚瑟:
「少爺,我知道我喜歡什麼了,我喜歡賺錢!」
他從書桌前抬頭看我,眉宇間閃過一絲迷茫:
「恭喜你啊,許多人活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我乘機問:「少爺呢?」
他好看的眼眸閃過一絲無措,放下筆思考一會:「科舉?我不太清楚。」
「那少爺就好好努力,爭取考個狀元回來。」
我把鍋里的酒糟湯圓舀了出來,碗壁滾燙。
我急忙將湯圓放在桌上,然后捏了捏耳垂:
「快吃,這個是六嬸特意給我做的,香的嘞。」
「今日又不過節,為何吃湯圓。」他有些不解。
「為何一定要過節才吃,想吃了就吃啊?
「快些吃,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六嬸做的湯圓又大又圓,香甜軟糯,吃上一口立馬叫人忘了冬日的寒冷。
他似乎在話里頓悟了些什麼,說我豁達。
少爺神神叨叨的,我都不想搭理他。
05
過年時府上難得熱鬧,席上夫人說為了方便大少爺讀書,準備舉家前往京城。
眾人笑鬧一片,夫人娘家在京城,此次上京應當是投靠娘家。
當年夫人因為喜歡老爺,不顧父母勸阻非要嫁給老爺。
嫁到江州后,二人感情甚篤、夫妻恩愛倒也成了江州一段佳話。
只是好景不長,老爺在夫人懷第二子時酒后睡了她的心腹大丫鬟。
后來二人的感情就不大好了,幾年前老爺站錯隊被下放到地方做官,夫人也沒跟著。
如今為了孩子,夫人向娘家低頭了。
她又轉頭看向少爺:「聽聞你最近學業有些進步,不如就留在此地。」
少爺眉眼低垂:「全憑母親安排。
」
夫人見他識趣,難得大方地給了他五兩銀子做壓歲錢。
夫人是恨極了少爺的,因為他的存在無不告訴她。
她當年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就是個笑話。
好在這些年少爺識趣,夫人雖然不喜他,卻也沒有弄死他。
席間的熱鬧是他們的,少爺只安靜地做個陪襯。
臨到末了,夫人像是想起了什麼,指了指旁邊的小姑娘。
「這是你二叔家的妹妹,你二叔跑去邊關當了兵痞,她今后寄養此處。
「我這回北上投靠母家,自是不方便再帶著她了。今后她就跟著你吧,兩人也好有個伴。」
小姑娘可憐巴巴地攥著碗,低頭沒說一句話。
少爺與這位堂妹并不相熟,但也知道自家嫡母的德性,她素來看不上二叔。
若是他不答應,小姑娘跟著嫡母今后指不定被發賣給誰做妾室。
他點頭應下,夫人見他識趣,留下二十兩銀子,交予少爺操持家用。
年后夫人那邊熱熱鬧鬧地忙著搬家,少爺這邊冷冷清清無人問津。
少爺成日神情郁郁,我見不得他這副死樣子。
如今外面熱鬧得很,我便央求少爺陪我出門玩,少爺拗不過我,只得答應下來。
誰知我和少爺剛出門就被人群擠散,等我見到少爺時,他已經被人擠到河里去了。
幸好被路邊巡邏的官兵救起,大冬日的掉入河中能活著已是萬幸。
我怒氣沖沖地跑過去扇了他一巴掌,少爺被我打得有些懵,一臉無辜地看著我。
「就這麼不想活嗎?」
少爺捂著臉笑:「這次真是被人擠下去的,如今我覺得活著很好。
」
我這才放下心來,我剛入府時偶爾瞧見少爺自殘。
那時我不敢聲張,抓耳撓腮地想了許多法子才讓他有了些精氣神。
可別出來一躺,一沒看著就讓他得逞了。
少爺當夜便發了燒,我守著他,給他擦烈酒敷額頭。
忙了一宿,天明總算退燒了。
年初十,夫人將府里老弱病殘的奴仆留下,帶著幾個心腹和自己的嫡親兒女北上。
她亦沒讓我們相送,天不亮就走了。
等我睡醒,府上冷冷清清,空曠得像被人劫過一場。
我去各個院里轉悠的時候不由笑出聲。
真是除了幾棵樹沒帶走,府上能帶的她全部帶走了。
除了少爺和五小姐,還余下八個半老仆從。
他們都是簽了賣身契的,有些還是家生子,年紀大了自是不能發賣了。
傳出去大少爺以后還如何做官?
夫人也是個狠的,只給了二十兩銀錢,也不知這是一個月的,還是一年的。
少爺此刻還在床上病著呢,藥錢就花了不少。
府中事務無人操持,我不得不硬著頭皮召集大家商量。
他們原想仗著資歷在府上啃老,又見我年紀小不搭理我。
我也不生氣,只是告訴他們夫人留下的二十兩銀錢,少爺買藥就花了一半!
那些人嗤笑:「怎麼可能呢,我們可都是跟了梁府四十多年的老人了。
「我自五歲就在府里,我不相信夫人會如此待我。」
我冷笑:「夫人若看重你,怎麼沒把你帶上呢?還不是嫌你老了不中用。」
他們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今日若是沒個結果大家都餓著,想來各位都是有骨氣的。
」
我也不管他們,自去了三少爺的院子。
晚上,那些人見實在沒轍,只得低聲下氣地求到我這里來。
我問了問他們分別有什麼手藝,我也好根據情況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