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夫人羨慕地說，「țű₄宮宴前都是冷碟，我們女子哪敢多吃呀，早知道我也讓小丫頭先給我準備些墊肚子的熱點心了。」

不是許明澤。

我心知肚明。

祖父的祖籍是錦州，錦州偏南，我從小便跟他一起養成了愛甜的口味，可許府的主子都嗜辣，入府四年，沒人知道我愛吃什麼。

我抿著唇合上蓋子，只一抬眼，就撞入高臺金座上遙遙投來的目光中。 

君珩一怔，舉起的酒杯懸在空中未動，宮宴周遭漸漸安靜，等待帝王說些什麼。   

過了幾個瞬息，身后的小太監俯身悄聲提醒。 

他才又動起來，仿佛被酒氣熏過般艱澀開口。

「時值中秋佳節，朕也不多說旁的。

「便諸卿共度佳節！愿來日都如今日，月長圓，花長開，人相逢……不離分。」 

在整齊的恭賀聲里，我垂眸咬一口金鈴酥。 

不好吃。

是苦的。   

17

宮宴結束前，我的衣衫被湘竹不小心弄濕了，便被宮人牽引到偏殿去換。 

很快宮人就送來衣服，我在屏風后換上衣衫，剛轉出來，就撞到進殿的人。 

君珩酒意昏昏，看到是我時反而怔了一下。 

我服了服身：「陛下。」

他回過神來，欣喜地開口：「我以為自己是魘著了，會在這里看到你。」

「你是不是瘦了？」君珩微微蹙眉，想上前一步，又守禮地停在原地。   

宮人送來的衣衫沒那麼合身，腰間空蕩了些。 

我咬唇，不知道怎麼回答，又突然想起來他說的那句話，覺得不大對：「不是陛下引我來的？」

君珩也反應過來：「并非，我本要回含元殿，突然聽宮人提起凌風池的圍欄，我想還未看過……」

他沒說完，我已然明白。 

君珩神色一凜，冷笑：「竟將手都伸到我這兒來了。」

殿外突然傳來細碎的步聲，像是女子，小心且謹慎。 

君珩快步走到我身側，輕輕牽住我的手腕：「來這里。」   

走到窗口，他輕聲說了句「冒昧」就攔腰抱起我翻過窗戶。 

我有點蒙，我二人只需藏起一個就行，為什麼他會帶著我一起走。

我和君珩在窗戶貼近，他高我一頭多，如今我靠在他的胸口處，只覺得安靜到似乎能聽到他的心跳。

偏生我的衣飾還在屋里，無法直接就走，于是熱意就順著臉頰攀爬上來。 

君珩這時也反應過來，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

進了殿的女子輕聲問：「有人在嗎？」 

「陛下是否在內？」她的聲音羞澀著顫抖，「臣女有事求見。」   

原來是沖著君珩來的，我不由斜睨了君珩一眼，沒注意自己的眼神含了多少嗔怪和親近。 

君珩伸手，輕輕搭在我的眼睛上，開口是帶著酒意的低啞：「莫要看我。」

我有些茫然，就著他的姿勢眨眼，眼睫在他掌心掃來掃去，一絲月光透過他指間的縫隙落在眼底。

他似乎有些發癢，微微蜷了一下掌心，啞意更重：「醉意有些重，我怕忍不住冒犯夫人。」

冒犯？

我心尖微微一顫，慌亂地定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在靜到似乎聽得見心跳的夜晚，我和他誰也沒管屋里進來的人。   

君珩松開手，我看見月光從他頭頂傾瀉而下，眼角眉梢都染上銀白。 

他低下頭，認命般地靠近我的唇畔，溫柔地吻下來。 

「騙你的。 

「便是未曾喝酒，也想這般做了。

」

18

從宮里回府的時候，湘竹偷覷了我很多眼。 

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忐忑問：「有什麼不對嗎？」   

湘竹嘟嘟囔囔：「我記得夫人沒有飲酒呀，怎麼臉紅撲撲的？」 

「咳……興許是熱的吧。」我對著小銅鏡晃了一圈，才發現自己雙頰帶粉，隔了這麼久都沒消。 

湘竹沒有追問，反而又說一句別的話。

「我看那位姜家小姐，后來也離席不知道去哪兒了呢。」 

聯想到之前聽到略顯熟悉的女聲，我想難道當時找君珩的是姜云浮。 

第二天一醒，我先摸到了枕邊一片粗糲的枝葉。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一枝散著香氣的桂花。   

湘竹進了屋，一眼瞥見沾露的花，驚喜道：「夫人竟然已經差人折了花。」 

不是湘竹折的？我不動聲色，只拈著花枝嗅了嗅。 

「咦！這兒還有一枝！」湘竹替我收拾床鋪，在另一側枕邊發現了另一枝桂花。

不，那不是真桂花，當遞到我眼前時，我才確認那枝桂花是一只雕琢得惟妙惟肖的簪子。 

桂花簪通體瑩潤，雕琢的Ṭû₀細小的花瓣仿佛在風中顫顫巍巍，還能隱約聞到清淺的香。 

湘竹疑惑這是哪里來的簪子，我只好把簪子握緊在手里，隨口敷衍過去。

是君珩送的。

他是帝王，在許府安插了人手也是正常的。

但我的心還是怦怦亂跳起來。

直到那枚桂花簪被我摩挲到溫熱，我還是把它鎖進妝奩最深處。

只留了那枝真的桂花，讓湘竹替我簪上。

之后的每一日清晨，我都會在枕邊發現一枝新折的沾露的桂花。

直到桂花謝盡，新帝即位后的第一次秋獵來了。

19

「夫人在想什麼？」

從中秋宮宴后，不知道許明澤和姜云浮發生了什麼，他現在對我反倒表現得體貼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