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來人,傳朕旨意,靈妃甚得朕心,便冊為,貴妃。」
「陛下,不可!」
江若薇上前阻攔。
「靈妃膝下無子,如此便晉封貴妃,我朝從未有過如此先例!」
「怎麼?」
裴景一個眼刀飛過去。
「皇后是對朕不滿,還是對朕的生母不滿?」
她惶惶低下頭:「臣妾不敢。」
我叩首拜謝。
要起身時,忽然眼前發黑,雙腿不受控制地一軟。
裴景連忙將我扶穩,攔腰抱起。
「輕了。」
他手上掂了掂,然后抵住我的額頭,語氣寵溺:「是不是最近沒有好好吃飯?」
宮女榴花適時開口。
「娘娘這些天刻苦練舞,常常廢寢忘食,奴婢怎麼勸都勸不進去呢。」
裴景抱著我回到了龍椅,將我一把按在腿上,不容拒絕。
「那你坐在朕身邊,朕看著你好好吃飯。」
「陛下,這不合規矩呀……」
嬉笑間,我在余光中看見了江若薇。
大殿明燈輝煌,亮如白晝,可她的臉色,卻在燭火的照耀下,一寸寸地衰敗下去。
有詩云,掌中舞罷簫聲絕,三十六宮秋夜長。
今晚,注定有一群人要失眠了。
11
這個貴妃,我到底是沒當成。
皇后轉換了策略。
明面上,她不再處處與我作對、惹得陛下不快,對夫君更是溫柔小意,通情達理。又逢此時,她的兄長剿匪平亂有功,裴景連著幾天都去她宮里看望,又送了很多禮物。
兩人消除了先前的嫌隙,又回到從前那般伉儷情深。
我故意找茬,借著此事大吵大鬧了一番。
「陛下明知宮宴那日是皇后動的手腳,您不為臣妾做主,反而還對她如此寵愛!」
裴景從身后抱住我,好聲好氣地解釋。
「阿芷別鬧,前朝與后宮一體,朕總要顧全大局。
」
我毫不留情將他推開。
「臣妾染了風寒,身子不適,陛下還是去找皇后吧,免得臣妾過了病氣給您。」
裴景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就算再寵愛一個妃子,也忍受不了被這樣撂臉面。
滿宮的宮人都跪了下來,氣氛壓抑得可怕。
一聲嗤笑。
「皇后說得對,朕就是太縱著你了。」
「后日是貴妃的冊封之禮,既然你身子不適,那就別去了。」
我被冷落了。
裴景故意要做給我看,開始對皇后加倍的好,給她送去更多金銀字畫,日夜專寵,一個月都沒有提起我,更沒有來看我。
這正是我想要的結果。
一來,自從上次宮宴之后,皇后行事越發謹慎。我要想找她的弱點,就必先助長她的氣焰;二來,再過一個禮拜便是姐姐的生辰,這段時間,我不想被打擾,誰也別來理我才好。
這些日子,我把自己關在佛堂,潛心禮佛誦經,抄寫經文。
有一天我跪在蒲團上,不小心打了個盹。
香火繚繞,姐姐從裊裊薄煙中走出,入了我的夢。
她愁容慘淡,開口第一句話就是。
「妹妹,你變了。」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我答應她,要做個好人的。
難道她……對我失望了嗎?
我極力為自己辯解。
「姐姐是說我變得心狠了嗎?我答應你,絕不濫殺無辜,可是那江若薇,我絕對不會放過,我一定要讓她為你賠命!」
她搖了搖頭。
手指落在我深蹙的眉間,輕輕撫摸。
聲音哽咽。
「你變得…不愛笑了。」
「妹妹這些日子,一定過的很辛苦吧。」
「我知你身上背負著我的仇恨前行。可是,姐姐更希望你,能活得快樂,多笑一笑。
」
緊繃多時的情緒忽然崩斷。
我背著莫大的痛苦和仇恨,踽踽獨行,如履薄冰。不敢松懈,日夜籌謀。說著違心的話,做著違心的事。今日夢中相見,我終于可以摘掉面具,卸下心防。
我撲進她冰冷的懷抱,痛快哭了一場。
「姐姐,我討厭這些人身上的氣息,聞到他們的味道我就想吐,我一點也不喜歡這里的生活,怎麼辦?」
「我真的,好累啊。」
12
這一個月,我不是睡覺吃飯,就是誦經禮佛。
榴花看不下去了。
「娘娘,您不能再這樣與世無爭下去了,陛下哪天把您忘在腦后可怎麼辦啊?」
以色侍人,色衰而愛弛的故事可不少。
我從被窩里翻身爬起來,隨便把頭發撥弄到一邊,仰起臉。
「你說什麼?」
「來,看著我的臉,再把剛才的話說一遍。」
「……」
她突然就說不出話了。
不客氣的說,我狐妖一族長盛不衰、橫行天下,靠得就是這張臉。
榴花來到床沿邊坐下,抱著我,使勁磨起來。
「可是娘娘,就算陛下不會把您忘了,可這宮里奴才哪個不是拜高踩低,媚上欺下的呀,您看看御膳房這幾日送的菜,都快沒有肉吃了!」
我沉默了一下。
她說的,好有道理哦。
見我態度有些許松動,榴花再接再厲,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好娘娘,為了咱們能有肉吃,您就想想辦法,跟陛下服個軟吧!」
我點點頭。
支起鼻子,仔細嗅了嗅。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氣息。
據我上千年的生活經驗判斷,今晚,定會有一場雷暴雨。
我從被窩中爬起來,摟著榴花的脖子,耳語了兩句。
她疑惑不解:「娘娘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自然是去做點…妖妃該做的事。」
13
裴景身邊的公公通傳。
「陛下,茶房給您端上一壺新茶。」
他一抬眼,看見一身宮女服飾,遮著狐貍面具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