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不是聰明性子,當即就決定,魚死網破。
于是他派人帶來了太子。
「皇后,你放過我母妃,我便放過太子!」
18
他們僵持了將近一個時辰。
舉著弓箭的靖軍已經累了。
所有人都松懈下來。
緊繃過后的神智不足以讓他們觀察到一個瘦小身影的離開。
我走得悄無聲息。
離開對峙現場,我直奔金鑾殿。
那里面也是燈火輝煌。
皇上就坐在金鑾殿中,直愣愣望著門口。
看來是被貴妃毒傻了。
這女人最會用毒。
內侍站在他身邊,見到我來,先是一愣,而后驚喜道:
「靖王殿下勝了?」
我點頭。
「遺詔給我。」
那內侍不疑有他,直接將遺詔放到我手上。
我抬手就給他抹了脖子。
臨死前,他都不明白,我這妥妥的貴妃黨,為何會突然叛變。
這內侍什麼都好,話少,死得快,唯獨就是尸體太沉了,我搬的時候費了好多力氣。
19
這下,金鑾殿中,就只剩下坐著的皇上,和站在他身旁的我了。
待靖王一身血氣,殺到這里的時候,已經接近黎明。
夜幕悄然被陽光揭開一片,天空如鮫人入海一般綻出朵朵藍色。
他的甲胄浸透了鮮血。
上面有他的,有友軍的,也有仇敵的。
拎著皇后和太子腦袋的靖王在看到癡傻皇帝的一瞬就哈哈大笑。
「父皇,就算你最厭煩我又如何?我畢竟是長子,多活了那麼多年,太子那毛頭小子,如何斗得過我?」
我打了個哈欠。
「姑姑呢?」
他銳利的雙眼刺向我:「你坐在那里干什麼?快些下來,那是朕的寶座。」
我再問一遍:「姑姑呢?」
他神色稍微黯淡:
「殉國了。」
我滿意點頭。
「看來就剩你了。」
支著下巴,我百無聊賴看向他:「你是想自裁還是找人來動手?」
他還沒說話,我直接揮揮手:「算了,陳副將,動手吧。」
靖王驚詫轉身,看向自己的副將。
刀光劍影間,他的頭還沒轉過來就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陳副將對著我跪下:「臣何其有幸,見證陛下登基。」
我站起身:
「好了,收拾收拾,明日朕要登基, 不想看到這里的血。」
陽光照進金鑾殿。
誰也不知道, 為了這一天,我等了八年。
20
給姑姑燒紙的時候, 我略有孤寂。
「朕真是可憐, 謀劃一切卻無人聽我這偉大的計劃。」
我帶著玉璽,在她墳前轉了一圈。
「姑姑, 即便朕沒有看到你的死狀,但是朕就是知道你是被皇后刺死的。」
因為救下皇后的人,是我埋在冷宮的暗線。
「你還記得因為我愚蠢的善良救下的兩個打人的宮人嗎?他們后來成了我的人。
「人可以為了命賣命, 這個道理, 你就是不懂。
「替我賣命的人越來越多,尤其是你自以為靖王接手了我父親的軍隊后, 姑姑,你真蠢, 你為什麼覺得我父親的親信會那麼容易歸順于你的兒子呢?」
我將給她的紙燒了個干凈, 隨即拍拍身上的灰塵起身。
「說起來, 我最滿意的,還是那個叫呂素的侍女, 你看,你說了好多次要殺她, 可她好端端站在那里等我。
「她讓皇宮變成了渾水,攪渾的水一點點蔓延到京城,到大夏各地。
「天命之女, 多好笑。
「若這世上有天命,那朕便是天命!」
草蛇灰線, 伏脈千里。
為了活著, 我偷偷在宮中做生意, 我的手下和佑澤也是奇才,他竟成了富可敵國的商人。
若不是他是閹人, 我也不敢信任他。
救下他還是因為貴妃惹事, 想要處死一批無辜的內侍。
她親手將得力干將遞到我手上。
從來到封地開始, 我便聯系自己父親的舊部, 他們就在靖王手下。
靖王對他們刻薄,冬天挨凍, 夏天受熱, 沒飽飯, 沒傷藥。
若不是我送去救命的糧食, 誰人愿意再度易主?
而若是我不嫁人,又如何會去封地?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撒下最后一把紙錢,我了卻同貴妃的因果。
我們兩人的緣分終于在此刻算是盡了。
「呂素, 回宮, 將那幾個說自己是皇家血脈的蠢物都宰了。」
呂素顛兒顛兒跟上我。
十分狗腿道:
「圣上小心,新政施行, 您看這樣可乎……」
21
云景二十八年, 女帝天驕登基,改國號為「定」。
呂素,先為女官,后為丞相。
此后定國朝堂, 女子當政者甚多。
皇位官位,無分男女,皆有能者居之。
天下大治。
盛世綿延數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