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低下頭。

「呂素想要賞賜和我說就好，本宮將此物獻給姑姑，本宮玩什麼？」

她暗地罵我蠢貨。

我都知曉。

轉身，我就將此物送到宮外，大賺一筆。

有了萬華鏡，我對呂素開始感興趣，再度纏著她，讓她教我些新鮮玩意。

呂素總推脫說自己是小地方的人，見識不多。

可她卻對周圍宮女并不設防。

她那挺拔的脊背，還有那一口流利的官話，都讓真正沒見過世面的小宮女們著迷。

果然，宮娥的在追捧下，她又開始講起不同的東西。

她再度引起貴妃注意。

借著一個小由頭，貴妃要將她處死。

這天，我和貴妃大鬧一通。

「兒臣不就是喜歡一個宮女，為什麼就不能將她留下。

「要是姑姑想要她死，那兒臣也死！」

貴妃頭一回在我面前哭了。

「你為了她同姑姑鬧？姑姑何時對不住你過，此人包藏禍心，有她在，天驕恐有危險。」

我在心里暗道：

也正是因為她能掀起波瀾，我才能在這仿若清水的皇宮里當一條游魚。

貴妃不再說話，只是喘著粗氣。

她身邊的婆子上來勸我：

「天驕，娘娘也是為了你好。」

我哭得哽咽：

「老貨，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

貴妃不可置信望向我：「天驕，你怎麼能這麼同戚姑姑說話？」

我抹著眼淚站起身：

「那我怎麼同她說話？誰都向著你，誰又搭理天驕？」

最后她還是妥協。

「好，都依著你，將她留下吧。」

貴妃的妥協像是無可奈何，可是她送來的賞賜卻是實打實的。

那金銀財寶源源不斷送入我殿中，點了名地要給呂素。

貴妃說，是希望她能安下心來陪我。

可是我知道，她是希望呂素將我的心攪亂，亂到再也不能學四書五經。

我也同她想的一樣，每日鉆營奇淫巧技，學業日漸荒廢。

春秋去來，很快便到了我及笄，該出閣的年紀。

4

立春這日，皇后在宮中專門辦了賞花宴。

剛剛立春有什麼花，賞的只能是那剛要出閣含苞待放的京中美人花。

聽說這個消息的呂素也格外激動。

她如今是我宮內的一等宮女，衣著用度皆是不俗，就連尋常小官家的家眷都比不上她。

今日將她自己打扮一番，也是如花似月、溫柔若水了。

我將一切看在眼里，甚至還給她添了幾個頭釵。

「真好看。」

呂素比我大三歲，如今十八，已然是長開了的模樣。

聽聞我夸她，她羞赧垂下頭來，露出一雙靈動雙眼頻頻眨動。

「宴上比呂素漂亮的姑娘多了，呂素不過平凡罷了。」

我連連搖頭，認真道：

「怎麼會，以呂素姐姐的模樣，就算是當嬪妃也是可以，何必妄自菲薄。」

她聽聞更是高興，在鏡子前轉悠了好多圈才肯停下。

最后對我說：

「姑娘，呂素要是被世家公子討要了去，你可怎麼辦呢？」

我笑道：

「那我就給呂姐姐送上多多的嫁妝，助呂姐姐一路上青云。」

她滿意極了，將頭微微抬著，對自己點了點頭。

就是這樣。

我在她身后慢慢笑開。

宴會開始后，呂素站在我身后，她全方位對著太子哥哥展示自己的美貌。

我也被貴妃耳提面命，一定要在這次賞花宴中挑中一個如意郎君。

坐在我身邊，貴妃悄悄指著其中一人：

「你瞧，此人是永寧侯世子，若是你嫁給了他，權勢滔天。

「他身旁那個，是陳太傅家的次子，雖無爵位傍身，卻文韜武略，年紀輕輕便得陛下看中。」

……

她的話很多，這一晚上我見了前半生加起來都沒有那麼多的男子。

期間我問她：「姑姑，天驕為何非要嫁給他們，留在你身邊不行？」

她訝然看我，似乎是宴會熱情感染了她，她忘記收斂自己的表情，那臉上全是輕蔑：

「留在我身邊干什麼？給我添堵？你到了年紀就要嫁出去，有朝一日，你誕下的孩子，就是你靖王兄長的左膀右臂。

「你還記得你那兒時的玩伴嗎？天驕也不希望變成她那樣吧？」

我垂下眸子，淡淡掃過席間：

「姑姑，兒臣醒得了，兒臣目前已經有了人選。」

貴妃緩緩綻開笑容：「好孩子。」

5

這場宴席，以太子和柳閣老的女兒共同對上一首詩為結束。

這件事氣得呂素在殿里發了好大的火。

她摔摔打打，我向來縱容。

喝醉酒的她見到我來了，忽然對我吐露心聲：

「姑娘，其實我是天命女主的。」

「何為天命？」

「天命便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說著，她忽然湊近：「我知道這王朝的興衰，我了解這宇宙運行的規律，只要得到我，就能成為天下共主。

「所以，我選中的人定是未來天子，我一定會走到最高處。」

聽到這一切，我感動得要哭了。

看來她真的將我看作是她自己人了。

她不停喃喃自語：

「誰人招惹我，都會死。

「所以顧天驕，你現在應當來好好討好我，那個姓柳的也應當來侍奉我，不然以后有你們好受的。」

我認真點頭。

「呂素，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6

太子妃的人選還沒定下，京城中便流傳出這樣一個預言。

說皇城之中有一天命之女，只要得到她，便能成為天下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