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我便捂著嘴癡癡地笑起來。
笑著笑著竟也跟著睡著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門外傳來喧鬧嘈雜的聲音。
身旁的李琰還沒有醒。
我輕手輕腳地跑出去,便看到門口來了幾個眼生的宮人。
「你們是誰?」我站在勤政殿門口,一邊讓嬤嬤替我理著松垮的發髻,一邊瞪著眼前的宮人。
為首的宮人見到是我,咧嘴露出一個不好看的笑。
「奴才是陛下身邊的人,今日奉陛下口諭來。」他說著便拔高了聲音朝殿內道,「罪民李琰發配至兗州,即日啟程,不可在京中逗留。」
說完他又看向我:「陛下還說,顧相為國鞠躬盡瘁,您是顧相千金,只要李琰寫下和離書,您便可安然回到丞相府。」
我眨了眨眼睛。
「和離書是什麼?」我回頭問嬤嬤。
嬤嬤有些為難,小聲附在我耳邊道:「便是斷了您和李琰的關系。」
我不要。
可還沒等我說話,我身后傳來了腳步聲。
我一回頭,便看到了李琰站在門內。
他只穿著昨日宮婢們為他換上的白色里衣,一張好看的臉蒼白得像是去年冬月落下來的雪。
我趕緊轉身想要跑到他身邊去,卻忘了嬤嬤正在給我梳發髻。
頭發被猛地一扯,疼得我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李琰,陛下念你傷病未愈,特許你乘馬車離京,馬車已至宮門。」那個討厭的宮人見到李琰出來,聲音更加尖細。
李琰沒有抬眼看他,只將目光淡淡落在我身上。
他盯著我一側散落下來的發髻,微微皺了皺眉。
或許是覺得我實在愚笨。
想到嬤嬤剛剛的話。
我嚇得連忙拉住他的衣角,沖他搖頭:「太……夫君,不要和離。
」
他眸色很暗,倒映出我有些慌亂的臉龐。
看了我一陣后,他抬手將衣角從我手中抽了出來。
「你知道兗州在哪兒嗎?」他淡聲問我。
我愣了愣,下意識回頭看嬤嬤。
嬤嬤連忙上前來拉著我退到一邊。
她朝李琰跪下來:「小姐自幼體弱,受不了北地嚴寒,老奴斗膽向您請一紙和離書。」
「嬤嬤!」我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從我記事起,她便一直在我身邊。
娘親去世前跟我說,讓我一定要聽嬤嬤的話。
我便一直乖乖聽話。
可如今嬤嬤卻要讓李琰與我和離。
「小姐。」嬤嬤側身抱住我,一雙眼睛都紅了,「老爺要護您,您便聽些話吧。」
我不明白。
說夫婦一體的是他們。
如今要讓李琰和離的也是他們。
我急得抬頭看李琰。
他勾了勾嘴角,冷笑一聲后轉身往回走:
「既是顧相要的,我自是沒有不給的道理。」
05
李琰給我寫了一紙和離書。
上面的字我認不大全,只知道他的字極好看。
同他的人一般。
「小姐……」嬤嬤見我看著和離書不說話,有些心疼。
我將和離書小心收起來,側頭看她:「嬤嬤,我餓了,我要吃你做的甜心蓮子羹。」
她愣了愣。
「好好好,老奴這就去給您做。」她連連答應,說著便轉身出去,「吃得下就好,吃得下就好。」
等她一走,我便連忙往殿內走去。
在殿中摸尋了一陣后,我將喜歡的東西都塞進了衣服里。
最后趁著宮人們不注意,從后面的窗戶翻了出去。
那個討厭的宮人說,送李琰離開的馬車已經停在了宮門口。
去宮門口的路我去過幾回。
有些遠。
等我悄悄鉆進馬車里時,腿已經有些發軟了。
我縮在馬車的角落,扯過一旁的薄毯蓋在自己身上。
這樣就不會有人發現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
外面終于傳來了腳步聲,不一會兒便有人上了馬車。
我嚇得一時忘了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可李琰還是發現了。
他掀開薄毯,見到是我后,眉梢微微動了一下。
「你、你怎麼知道我躲在這兒?」我扯著薄毯,小聲問他。
他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環顧了車內一圈:「你說呢?」
我不知道。
明明我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往日和嬤嬤玩捉迷藏,我這樣躲在床上也從來沒被發現過。
想來應該是李琰更聰明些。
我伸手輕輕扯住李琰的衣袖,輕聲問他:「你別趕我走好不好?」
他垂眼看我。
「我很聽話的,而且我已經有很久很久沒生過病了,嬤嬤她說的不是真的。」我說著便坐到了他身邊,「你帶我一起去兗州好不好?」
他看了一眼我被塞得鼓囊囊的衣服,眸子里似乎落進了幾顆星星。
「去兗州?」他問我。
我點頭。
「你可知去了兗州,你便再也吃不到這些美味糕點,穿不到那些漂亮衣裙了?」
這個我不知道。
可是糕點哪有李琰重要呢?
「沒關系。」我抿了抿唇,「我日后都不吃了。」
他伸手輕輕抬起我的下巴,目色愈沉:「你父親可不會愿意。」
我眨了眨眼,眼眶紅了一圈。
「我其實是騙你的。」我委屈地癟了癟嘴,「爹爹其實一點都不喜歡我,娘親走后,他幾乎都不來看我了。」
「我知道他是嫌我太笨了,他喜歡聰明的庶妹。」
我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地看著李琰:「你是不是也喜歡聰明的庶妹,所以才要跟我和離?」
他放在我下巴的手緩緩在我下巴邊緣劃過,嘴角似乎帶著點不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