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也讓你嘗嘗那合歡蠱的滋味。 

「可好啊？」

這話成了壓倒華珺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重重地喘著粗氣，眼中殺氣肆虐，隨即抬手就是一巴掌。

瞬間，我的臉頰一片火辣。 

她很不滿意，又號叫道：「來人，把這個賤人，給本宮杖斃！」   

下一秒，一陣冷哼從殿外傳來。 

「孤倒要看看，你如何在孤的眼皮子底下，杖斃孤的妃嬪和王嗣！」

11

華珺臉上的表情實在精彩。

一陣青白后，眼底瞬間泛紅。 

她像以往一樣，抽著鼻子，撒嬌一樣地往秦王胸前靠去，可惜秦王的下一句話瞬間讓她瞠目結舌。

「今日起，封代芙為愉妃。   

「賜協理六宮之權。」

我乖順地跪下，叩謝隆恩。 

而華珺愣愣地站在原地，滿眼不可置信：「陛下……」 

秦王無動于衷，看向她的目光十分冷漠。 

這一下又刺激到了她。

隨即她轉身，指著我，嗓音幾乎歇斯底里，「是你！定是你給陛下下了什麼蠱！」 

「娘娘，莫要亂言，臣妾哪有那樣的本事給陛下下蠱，如若有那樣的蠱，那豈非人人都會聽臣妾的話了……」   

這話有理有據，更何況此刻的華珺像個瘋子。 

而我乖順柔和。 

誰是誰非，一眼便知。 

果然，秦王失去了耐性，揮了揮手，冷言道：「帶貴妃回宮，閉門思過一月，沒孤的口諭，不得出入。」 

華珺的肩膀一下軟塌下來，像是沒了生機的木偶，被幾個奴才拉了出去。 

待人都散了，殿內恢復平靜。

秦王拂袖而坐。   

他的嗓音平穩，卻聽得我心驚不已。 

「花池偶遇，乾清宮留宿，撫平眉心，到今日華珺動怒，孤倒是有些好奇，你是如何說動常勒幫你的？ 

「畢竟他跟在孤身側三兩年里，從未為誰說過好話。」 

我不露聲色，心中早已驚濤駭浪。

這一切看似分裂，秦王卻能合在一起，聯想到此。 

他見我并未答話，嗓音變得凌厲。 

「趁孤還有耐心聽，說說你圖什麼？」   

我收起心中驚詫，跪在地上：「臣妾是陛下的女人，自然想為陛下解憂。」 

「嗯？那你說說，孤憂心何事。」

「臣妾知道，陛下胸懷大志，此生定要統一疆土，可臣妾母國投降，用和親之舉暫緩戰事，使得陛下師出無名。 

「再者，朝堂之上，華家享受了太多尊榮，才會如此目無尊法，陛下想拔了他們的爪牙，變成溫順的貓兒。 

「臣妾有一計，可一箭雙雕。」 

秦王并未開口。 

反而死死地盯著我。   

他的眸子深邃，像是一個旋渦，將人吸了進去。 

我面不改色，想起前世種種。

秦王是篡位登基的。 

為了堵住悠悠眾口，做了假的先帝遺詔，宣稱先王讓他登基是為了開疆拓土。 

所以他登基后，轉身便攻打我燕國。 

可快要攻陷之際，父王毫無尊嚴地投了降，將我送于和親。 

他礙于降者不殺，收了兵。   

其實我知道，他最是希望有個理由，直接滅了燕國。

所以，和親的王女注定不會得到他的重視。 

前世，華珺早早劃爛我的臉，玷污我的清白。 

他便順理成章對我施以酷刑，然后以此為由，攻陷了我的母國。 

和親的王女肆意和太監茍且，多麼不合常理的事，明明稍微一查就能知道原委。 

可秦王需要我獲罪而死。

我便屈辱地死了。   

今生，我靠著一張像王后的臉和子嗣，成了寵妃又如何，盛寵如華珺。

失寵不過須臾。

說到底不過是個女人，秦王最看重的，還是權勢。

不知過了多久，秦王垂目敲了敲桌面。

我趕忙起身，斟了一杯溫茶遞上。 

他接過抿了一口，聲音有點沙啞道：「代芙，你是燕國人，孤出兵滅你的國，你不怨不恨？」 

我柔聲回道：「陛下不知，臣妾在燕國是如何生存的。」   

那日，一杯溫茶見底，我與秦王達成了某種不言而喻的默契。 

12

那晚，我做了夢。

罕見夢到了昔日在燕國的日子。

父王當年遠征部落，遇到一個母系部族石榴族，其中女子體質特殊，極易受孕，且一胎多子。 

父王屠盡部落，只留下最貌美的母妃，納入燕國后宮。

再后來，母妃十年七孕，誕下十九子，油盡燈枯而亡。   

十九子中，有十子是男嬰，父王怕王子長大為母族復仇，出生時便溺殺了。 

剩下九個女嬰，五個受不了秘藥中的丹毒，早夭。

留下我們姐妹四人相依為命。 

宮里的人，只把我們當工具。

怕我們長胖，飯食的分量僅僅餓不死，但令人作嘔的秘藥從不間斷地灌下去。 

冬日沒有炭火，唯一可取暖的就是每日要泡的香湯。

父王曾說，我們個個都是千金之軀。   

畢竟秘藥、香湯價值不菲。

后來我們日漸長大，二姐三姐被早早送去鄰國和親。 

長姐看著我總是憂愁。 

「代芙如此樣貌，阿姐如何護得住你啊……」

再后來，秦國打了過來。 

燕國節節敗退。 

人心惶惶之下，更多丑陋的人性浮出水面。   

有人竟然趁夜色潛入我的臥房，欲行不軌。 

「代芙生得這麼美，老皇帝根本沒打算把你嫁出去…… 

我被嚇得臉色慘白。 

長姐聽到動靜趕來，為了護我，不惜玉石俱焚。 

兩人爭斗下，一起掉進了水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