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轉身時，繡兒不慎扭了腳，哎呀一聲，我就著真的糟了。

果不其然，我還沒將繡兒拉起，一道人影就飛快躥出，對著繡兒的后頸一劈，她就倒下。

我急忙松手要跑，呼救的話還沒喊出來就被他捂住了口鼻。

我手腳拼命掙扎，余光里看到衣衫不整的妙貴人手里拿著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石頭，將繡兒的腦袋砸得血肉模糊。

她狠厲地看著我，對那個男人道：「她是桑嬪，不能讓她活著。」

男人點頭，隨即擰斷了我的脖子。

4

我捂住完好無損的脖子心有余悸，耳邊是繡兒嘰嘰喳喳的聲音。

「黑燈瞎火的，有什麼好逛的！」

「娘娘，陛下都好久不來了，說不定您逛著逛著就遇到陛下了。」

呵呵，還遇到皇帝，你知不知道逛著逛著我們就死了！

這話我說不出來，但想起死前的懼意和脖子擰斷的聲音，我恐懼之余又生出一股怨念。

是非怎麼總是跟著我？

偷情就去自己宮里偷，跑出來做什麼？

生怕別人不知道還是就是想趁機殺人？

我拍拍衣裳上并不存在的褶子，對著繡兒道：「我們直接去見陛下。」

一錘定音省去繡兒絞盡腦汁地勸說，希望這次來得及。

人死過之后，運氣就會變得好些。皇帝這時候正一個人在未央宮，我順勢邀他散步消食，他思考片刻就同意了。

「那陛下和妾身去御花園吧，聽說這陣子開了好些花。」

最好看的就是他腦袋上那頂發光的綠帽子，嘖嘖嘖，恨不得直接把御花園照亮！

為了能捉住那對野鴛鴦，我還特意沒讓人提前開路。

很快就走到假山附近，因著一切過于順利了，此時那邊正濃情蜜意的。蟬鳴聲不絕于耳，也止不住綿綿不絕入耳的情話。我飛快看了一眼皇帝的表情，哦豁，難看死了。

「陛下，許是哪個不知輕重的宮女太監在那邊，咱們回去吧。」

他不悅地拂開我的手，吩咐隨行的太監去把人帶過來。

我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可皇帝就冷冷看了我一眼，讓我回去。

我滿頭問號，還是不情不愿地告退。

走遠后繡兒扶著我的低聲道：「陛下該不會以為娘娘是故意的吧？」

「啊？」

我就是故意的，可再一想我卻明白了繡兒的意思，完蛋了！

5

翌日剛起身，還未用膳，皇帝就派人傳旨。

說我有違宮規，禁足反省。

果然，皇帝記恨我了，可我沒想到宣完旨意后，李公公竟然要將儲秀宮里所有伺候的宮人都帶走。

「陛下不是說禁足嗎？公公這是何意？」

他皮笑肉不笑地讓人將宮人拖走后，才微微低頭恭敬道：「娘娘，這也是陛下的意思。」

我無能為力地看著所有人都被帶走，儲秀宮沉重的大門被關上，突然覺得一陣心驚。

我呆呆在殿中坐了許久，直到肚子餓得咕咕叫才回過神兒，早膳還沒用。

也就是這時，我才發現，儲秀宮里沒有吃的。

我安慰自己，忍忍吧，馬上就到午間了，多吃點午膳就行了。

可直到太陽都偏西了，也沒人送飯。

我努力將心里那個可怕的念頭遏制住，跑到門前，拼命敲門，問他們怎麼不送東西來。

直到我筋疲力盡倚在門邊時，外頭才出來一個侍衛的聲音：「這是陛下的意思。

」

妙貴人與那個男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是要死了，皇帝要活活將我餓死。

我緩了一會兒，攢了力氣往小廚房跑去，只在角落里找到一缸水，旁的再也沒有。

我也顧不得許多，舀了滿滿一碗就迫不及待地喝下，才覺得好受了許多。

6

蟬鳴聲不絕于耳，我唇干口燥地躺在床上，桌上的茶壺里已經沒有一滴水了。

我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目光茫然地看著周圍。

原來餓死的滋味是這樣的難受，如同鈍刀子割肉一樣。明明知道最后的結果是死，但自己只能靜待著死亡的到來。這比被毒死、被掐死更煎熬。

我緩緩嘆了一口氣，混沌的腦子里萌生出各種想法，就好似走馬燈一般。

如果我死了，祖父是不是還會再送一個妹妹來這吃人的地方？

會是誰呢？

八娘從小就磕壞了腦袋，不會是她。九娘的婚事早早就被訂了個好價錢，十娘，會是她嗎？

十一娘早逝，再往后的妹妹年紀太小。可十娘一向沉默寡言，會適合宮里嗎？

……

我要死了，終于要死了，我吃力地望向門口，我看到娘親來接我了。

可我沒被娘親接走，身子也恢復一些力氣，下意識地拿起桌上的茶壺，微微一晃發現里面有水。

我再一次死而復生，一股寒意猝不及防涌上我的心頭。我想起臨死前的痛苦，心疼得難受。我死死捂住心口，仿佛這樣就可以舒緩。

我喝了半杯水，腦子清明了些。

我不知道這是我被禁足的第幾日，但我知道我不能什麼也不做等著下一次被餓死。

按從前的經驗，每次死后，時間都會往前推移。也就是說，這樣我不斷地死去，時間就會回到那天傍晚，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