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遠處，好奇地打探他。

眉眼修長疏朗，眼眸中閃動的光，宛如潤玉上那一點微微瑩澤。 

看上去柔和，實際上卻堅韌無比。   

宮女們一個個快被迷成了智障，都紅著臉給他送禮物。 

引得其他侍衛紛紛起哄。 

「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上到皇帝的女人，下到小宮女，都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書謙，你能不能分點桃花運給哥幾個啊？」 

偏生這莫書謙生性風流，從不把女人放在眼里。

把宮女送過去的糕點，頗為大方地分給其他人。   

也當著她們的面，毫不在意地戲謔。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你們既然這麼喜歡我，那我就勉為其難收下吧。」 

宮女們嬌羞地紅了臉。

他便洋洋自得地昂著臉，就差直接在地上做一百個俯臥撐迷死她們。 

我便勾著唇，故作失落。 

「莫侍衛屬實不凡，可我怎麼記得上次蹴鞠比賽，莫侍衛好像輸給了林少將。」   

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傳到莫書謙耳朵里。 

手里的糕點頓時不香了。 

仿佛被我精準地踩到痛處。 

他轉過頭，成功地把視線定在我身上。

感受到他吃人的目光，我嚇得抖了下身子。

趕緊擺手解釋：「那個……可、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莫侍衛如此神武不凡，那天的球賽，怎麼可能輸給林少將呢。」   

「定是我看錯了，看錯了。」 

我腳底抹油想ŧü⁴溜，卻被他像拎小雞崽一樣，提著后衣領提溜回來。

他上上下下打量我。

臭著一張臉，語氣十分不爽。

「來來來，你別走。」

「本侍衛今天就給你好好解釋下，那個球我為什麼沒攔下來！」 

說到關鍵處，我與莫書謙的身子愈發接近。

遠遠看著宛如一對眷侶。 

自打張貴人有孕，皇上就將昭華殿獨賜給她一人住。

張貴人好魚腥草。 

每回我去，婢子都客客氣氣地把我迎進去。 

張貴人更是當著我的面大快朵頤。 

如此半月余，貴人身上卻出現紅腫、瘙癢的皮疹，擾得她整夜不眠。

連給皇后請安都精神不濟，差點摔下臺階。   

皇后身為六宮之主，理應多關照懷有龍嗣的妃子。 

這一關照，可不就出了事。

竟查出魚腥草里摻了毒！

還沒開始查呢，王嬤嬤就把我交出去頂罪。 

「皇后明鑒，從永春宮送出去的魚腥草，都是請太醫來驗過，才放心送給張貴人。」 

「必是這小宮女公報私仇，從中作梗，陷害貴妃娘娘。」 

皇后坐在上首，手中佛珠捻動。   

頭戴金絲翟鳳冠，穿一身珊瑚赤鸞鳥朝鳳繡紋朝服，氣度雍容。 

與貴妃的明艷張揚不同。

皇后貴氣大方，看起來溫和又親善，讓人忍不住想親近。

我愣愣地抬頭，木訥的臉上一頭霧水。

「奴婢與張貴人有何仇怨，為何連奴婢自個都不知曉？」

王嬤嬤像早就想好了對策，對答如流。 

「你愛慕莫侍衛良久，可莫侍衛對你并無好感。」   

「因此，你便恨上了張貴人身邊和莫侍衛親近的婢女。」 

「在魚腥草里下毒，企圖讓婢女在處理魚腥草時被毒死，卻不想竟連累了張貴人。」

多麼繞口又牽強的理由。

我聽得云里霧里，一副看起來不大聰明的樣子。 

梗著脖子辯駁，大呼自己冤枉。 

皇后沉思良久，沉聲道：

「此事雖然涉及本宮，但本宮絕不會徇私枉法。」   

「先把宮女和書謙都押下去，待查明后再行處置。

」

6 

我被拖進大牢。 

莫書謙緊隨其后，被關到了隔壁。 

一朝又成階下囚，給他整笑了。

「我謝謝你啊，吃你一塊糕點，吃進了大牢。」

「別人的糕點要錢，你的糕點要命啊。」   

我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他氣不打一處來，沒什麼好臉色地白了我一眼。

我臉頰微紅，用一汪春水般的盈盈雙眸望著他。 

「生不同衾，死同穴，奴婢這輩子也算圓滿了。」 

反而給他整不會了。

先是別扭地紅了一下雙頰，裝出一副驚出雞皮疙瘩的樣子。 

然后像看智障一樣看著我，嫌棄地白眼快要翻上天。   

「要死你死，小爺我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 

「別說是一個小宮女，就是身份更高的女人……」

說到關鍵處，他竟閉了嘴，讓人好生窩火。

我耐著性子，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在他眼神警告下，將手伸過隔欄，壯著膽子給他揉肩。

身體舒服了，人的警戒心就會放低。 

他慢吞吞地說：   

「先前皇上有個榮寵一時的才人，經常躲在角落里偷看我。 

「有回被我當場抓住。羞愧難當下，竟尋了短見。」

一派胡言！

長姐與我通信時，滿心滿眼都是皇上。

所謂「偷看」，不過是長姐在遙遙望向莫書謙身前的皇上。

他大呼疼疼疼。 

我才意識到，自己按揉肩膀的力度，隨著心情沉重而不受控制地加重。   

深吸一口氣，壓下想立馬掐死他的沖動。 

他卻沒有任何防備，頭一歪，竟打起輕鼾來。 

內務府大牢是出了名的兇殘。 

王嬤嬤的老相好張德順公公，幾次三番想動用私刑。

卻因為莫書謙的緣故沒能得逞。

我雖蓬頭垢面了幾日，卻相安無事。

而舒舒服服地待在永春宮的王嬤嬤，竟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