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誰做懷王，顯而易見。

老懷王其實本事不大，只是野心滔天，又大膽地起用了江湖勢力，才在上一世掀起了風浪。如今政通人和，京城的刺客被剿滅，封地駐軍也遠不如新安軍得力，很快就灰頭土臉地投降了。

罪臣入京的時候，周檀和周衍一起上了朱雀大街的二樓。看著父親一臉頹態，周衍面色并無一絲傷感，只是淡淡地望著行走的囚車，仿佛眼前人并不是他的父親。

從此以后，懷王一脈留守京城，逐漸沒落。懷王封地遠在雍關，慣來是富庶之地，皇帝念在姐姐平叛有功，便將周檀封為親王，把雍關賜給她做封地。

「阿姐，你現在是雍王了，可要選個王后？」周樺對周檀的婚事是真上心，隔三差五就要問一問。

周檀抿嘴一笑：「不急，倒是陛下，該開始選皇后了。」

這話說得倒是沒錯，親王正室的權力有限，尤其是像周檀這種女親王的男后，宗室的要求并不會很嚴苛。而皇后是小君，絕不能草率。從前的周樺也是在這個時候開始相看的，只是定下人選不久之后，準皇后就開始守孝，周檀至死也沒有見到弟弟成婚。

楚凌峰沒有成為雍王的夫郎，反倒是官升一級，取代了他的父親成為儀鸞司指揮使，是本朝建國以來最年輕的天子近衛統領。

做弟弟的自然沒法太過插手姐姐的婚事，但太后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女兒不想，就由她來安排。

等周檀發現身處相親宴的時候，周圍已經有幾個年輕俊俏的郎君在展示自己了。

太后考慮得很周全，既有世家勛貴的子弟，也有科舉的天子門生。

雖然確實相貌不錯，但這也太尷尬了吧！周檀忍住不適，耐心地觀察了一會兒，很快就回到了太后身邊。

「母后，兒臣不喜驕傲的男子。」何止是驕傲，這幾個都近乎孔雀開屏了，哪怕她能欣賞姣好的外貌，也無法忍受這樣自大的神色氣質。

太后只能答應她再去尋找。

如果擇偶時有著明確的標準，婚姻這件事就會變得簡單而從容。而周檀恰恰是一個看感覺的人，所以才會遲遲舉棋不定。

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在自己選婿的傳聞悄然散開之時，竟有一個人悄悄跑到公主府，來向她自薦。

而且這個人，就是素來以端方有禮著稱的陳庭之。

14

陳庭之想過很多辦法來討周檀的歡心。

包括但不限于寫情詩、送花、做點心等諸多孩子氣的舉動，但長公主府治下森嚴，這些東西一概到不了周檀手里就會被處理掉。

折騰了一個月，陳庭之是堵人堵不到，禮物也送不出，終于在聽說太后已經給周檀安排相看的時候做出了一個在他看來非常孟浪的舉動。

他直接遞拜帖上門，要當面和周檀說。

陳庭之到底救過周檀，周檀見他來拜訪，自然是好生接見了，沒想到他上來就是一記直球：「臣傾慕長公主已久，求殿下成全。」

周檀愣了愣，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你傾慕我？陳庭之，不要開這樣的玩笑。」

她和陳庭之相處數年，還從未見過他這樣不曾掩飾的表白。從前她和他是相敬如賓的夫妻，周檀覺得他有些古板，到底沒有懷疑過他對她是有喜歡的。

只是那幾分喜歡不足以讓他失控，也不足以支撐她的滿腔熱情。

誰知道，就在她已經放棄了再續前緣的時候，剛認識了幾個月的陳庭之就跑過來不要面子地向她說出這種話，真是有夠諷刺。

陳庭之見她不信，心里也很著急：「殿下，臣不會撒謊，臣真的是傾慕殿下。」

周檀問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陳庭之猶豫地打量她的神色，還是實話實說：「從第一次見到殿下開始。」

周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

陳庭之見她如此，心思忐忑。那是好友劉尚邯教給他的，對于喜歡的姑娘應該直接說清楚，避免雙方會錯意，他只好解釋：「是真的，我在夢里就見過殿下的。夢里就是一見鐘情，那日在茶樓也是的。」

周檀反問：「夢里，什麼樣的夢？」

陳庭之誠實地將他一直以來的夢境講給周檀聽，周檀聽完一是震驚，二是懷疑，怎麼陳庭之也像是重生的樣子？

但是……

「既然你做過夢，就該知道，你和我就算強行湊到一起，過得也不會幸福。你性子冷淡，我喜歡熱情些的。」周檀硬下心腸，拒絕了陳庭之。

陳庭之有些困惑：「不幸福嗎？可是在我的夢里，我和殿下琴瑟和鳴，十分恩愛。」

周檀仔細回想了一下和陳庭之的相處，他們兩人確實一直被身邊的人羨慕，稱他們是一對神仙眷侶。陳庭之也恪守著丈夫的職責，對她百依百順。

但夫妻之間明明可以更加親密的，周檀曾見過父母之間的愛情，一貫要強的母后在父皇身邊溫柔似水，父皇也極其有耐心地哄著妻子，她從小就想好了要找像父母一樣與自己恩愛的駙馬，可陳庭之卻不會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