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不知不覺竟然坐在了六皇子家的屋頂上。
不過,他應該還在藥王谷沒回來。
五臟六腑開始傳出灼熱痛感的時候,我索性仰臥在屋頂上強迫自己睡著。
可惜卻被人吵醒。
「你在那上面干什麼,快下來。」盛灃站在院中,仰頭喊我。
月白披風下是靛青長袍,他昂首而立,如松如柏,可腳下的云靴上分明還沾了泥。
他應該是剛剛從藥王谷回來。
「藥王谷有解藥嗎?」我竟還沒死心。
「沒有。」
聞言,我躍下屋頂,淡聲笑道:「我沒地方去,想借你的地盤死一死,你又不在家。」
「那你也不能死我屋頂上啊,這屋子還能要嗎?」他被我氣笑了。
「我會保佑你的。」我慚愧地低下頭。
實際上,我確實沒有考慮那麼多。
五臟六腑的灼熱痛感已經蔓延至全身,我幾乎站立不穩。
冷汗也早已浸透衣衫。
我看著盛灃,艱難道:「找個廢棄的房間,讓我死一下吧。」
他收了怒氣,沉沉盯了我好一會兒。
忽然將我打橫抱起,徑直去了一間廂房,然后小心翼翼將我放到床上。
「這間房的裝飾怎麼看都不像是廢棄的啊。」
我奮力坐起來,又被他強行按了回去。
渾身上下如同刀割火燎,一陣強過一陣的痛楚讓我本能地在床上翻滾掙扎。
意識逐漸模糊之際,似乎聽見盛灃嘴里在嘀咕著什麼,可我已經聽不清了。
我身上的每一處地方都很痛,我還一會兒冷一會兒熱。
冷起來恨不得蜷縮成一團,熱起來又恨不得將渾身衣物褪盡。
到最后,甚至出現幻覺。
我看到盛灃仿佛下定決心一般,將手上的羊皮紙扔在一邊,順手扯開了自己的衣衫。
當時我正冷得發顫,他身上暖暖的熱氣包裹而來,讓我不顧一切地鉆進他懷里索取熱度。
很暖,人也舒服很多。
等到我變得熱時,他又變得冰冷。
我抱著他簡直舍不得撒手。
拼命吸取他的涼氣,恨不得將整個人貼在他身上。
仿佛置身一片汪洋大海中,有時狂風有時巨浪,有時飄飄蕩蕩。
……
13
沒想到我竟然還能醒過來。
醒在滿身滿臉全是血紅抓痕的盛灃懷里。
渾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般。
有痛覺, 不是夢。
「我竟然沒死?」我忍不住大叫。
盛灃悠悠嘆息:「當然不會死, 藥王說梅花噬心散是早已失傳的奇毒, 發作起來十分要命,可只要能熬過發作時的徹骨之痛毒性自會消散。」
「你怎麼不早說!」
我立刻跳下床, 去找鏡子。
「我說了, 你沒聽見。」盛灃以手撐頭,斜倚在床上。
我忙著找鏡子,不意瞥見他滿身滿臉的抓痕還有滿床的曖昧痕跡,立刻意識到昨晚發生的事不簡單。
腳下便是那個被他扔了的羊皮紙,上面赫然寫著:【此毒一旦發作, 十分兇險, 唯男女云雨或可緩解一二。】
我臉一紅。
原來昨晚的幻覺都是真的……
我竟然真的在瀕死之際還把人給糟蹋了。
感覺十分難為情,幸好終于在床后的立柜上看到了鏡子。
我沖過去一照,發現額間梅花刺青已然消失, 這才真的放心。
本想觍著臉謝過盛灃的救命之恩就抓緊消失的。
沒想到他不知何時竟然踱到我身后, 一把將我抱住,沉聲道:「神仙姐姐, 我會對你負責的。」
「你也是為了救人嘛, 不用負責。
」我用指尖一點點將他推開,卻不敢看他臉上身上一道比一道深的血紅抓痕。
迅速抓起地上的衣服胡亂套上,就準備離開。
卻再次被他攔住。
他頂著被抓花的臉, 滿眼委屈地看著我,語氣卻無比堅定:「那你要對我負責,我身上這些抓傷多少是要留些疤痕的, 若是娶了別人我不好向人解釋,你得留下做我的妻。」
我很為難, 想告訴他我的志向遠在山海, 不想再囚于京城。
他眼前一亮:「這有何難, 我隨你奔赴山海便是。」
「你不想當皇帝了?」
他羞澀一笑, 將頭靠在我肩上,悄聲道:「從前沒有更好的追求才會盯著皇位, 自從遇見神仙姐姐,皇位早已不是我最想要的了。」
看著他布滿血痕也遮不住的精壯身軀, 想起他不遠千里為我尋醫問藥。
我艱難咽了口口水:「那你別后悔哦。」
「至死不悔。」
……
我和盛灃花了十年時間, 走遍大江南北, 看遍名山大川。
再次回到京城時, 不大的馬車上塞滿龍鳳胎兄妹的衣物玩具。
而兄妹倆還在為進城前哥哥摸到了路邊的小黃狗,而妹妹沒有摸到圍著盛灃鬧官司。
這次回來, 是因為皇帝已經病入膏肓。
這些年諸位皇子但凡有些籌碼的全都參與爭儲,斗得人仰馬翻,誰也沒占到便宜反而全都被皇帝狠狠收拾。
所以到最后,可以繼承皇位的皇子竟然只有盛灃。
其實,當年我們離開京城時,他把那張成熟的弓弩圖獻給了他的父皇。
令他得以在邊境死死壓制涼國, 重拾帝王的至高威信。
所以這些年,盛灃雖然遠離朝堂,但他在皇帝心中一直占據著至關重要的位置。
尤其是當別的兒子狗咬狗的時候,他就會更加思念處處將他放在首位的盛灃。
所以我們回來了。
回來撿個漏, 繼承個皇位。
反正也玩夠了,是時候安定下來了。
雙胞胎兄妹日子過得太快活,也該給他們報班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