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摸著我的頭說，「阿寶，不是傻，只是不想長大，不長大，就不會有煩惱！」

每每看到他憂傷的眸光，我好想像大人一樣說出安慰他的話。

可是我憋紅了一張臉，急得眼淚直流就是說不出口。

他笑著用指尖拂去我的眼淚：「阿寶，已經是大姑娘了，不哭！」

如果非要我選一個人嫁的話，那就只有他了。

聽聞我要嫁給圣上，父親嚇得直磕頭：「陛下恕罪，阿寶癡傻，胡言亂語。」

我揚起頭，撞見皇帝如水般涌動的眸光，轉瞬即逝。

是我的錯覺嗎？可是靠在他胸前時，我分明聽到他如我一般小鹿亂撞的心跳。

4

我被父親拖回府中。

他罰我跪在祠堂，阿姝遞上蘸了鹽水的藤條。

「我是造了什麼孽，生了你這麼個不爭氣的傻子！」

父親狠戾地一下一下抽在我身上，皮開肉綻。

疼痛瞬間席卷全身，可身上再痛也不及心里的痛。

母親撲過來把我護在身下，淚流滿面。

「我阿寶三歲識字，六歲便可作詩，十歲時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十四歲前誰人不夸她一句才女，若不是救太子受傷失智，這京城里有哪家的姑娘能比得上她！

「再說是阿姝做出的丑事，憑什麼懲罰阿寶？」

父親氣得來回踱步，大罵：「婦人之仁，你懂什麼？太子怎會真心喜歡一個傻子？

「今天，阿寶破壞了阿姝的好事，令太子蒙羞，你叫我怎能不氣啊？

「我告訴你，咱們甄家的榮耀，只能靠阿姝！只要她能嫁給太子，那就是未來的皇后！」

原來，父親明知太子厭棄我，還把我往火坑里推，只為幫助阿姝上位。

他為何對女兒如此狠心？只因我是個傻子，沒有利用價值嗎？

回到閨房，母親含著淚為我上藥：「阿寶，我的兒，只要你能恢復神智，就是要了娘的命也愿意啊！」

丫鬟彩云跪在地上把頭磕出了血：「玉皇大帝，各路神仙，求求你們讓小姐好起來吧，彩云愿意折壽，愿意替小姐受苦！」

我抱著她們哭得泣不成聲。

從今天起阿寶的親人就只有母親和彩云了。

5

自從被開智后，我學東西更快了，凡看過的書過目不忘

我每天偷偷躲進父親的書房如饑似渴地汲取知識，瘋狂彌補兩年多來缺失的能力。

那日，我不小心碰到一個花瓶，發現書房竟然還有一個密室，走進去一看。

墻上掛著一位女子的畫像，卻不是母親。

正當我想要看仔細時，聽見外面有說話聲，慌忙恢復原狀，躲了起來。

是父親與太子走進來，低語密談。

「殿下，微臣得到消息，圣上在秘密接觸蕭氏子侄，恐怕生了換儲之心。」

太子捏碎茶杯：「那甄相知道該怎麼做嗎？」

父親拱手：「殿下放心，只要是圣上看中的人，全都會死于非命。」

承恩很滿意，笑著點頭：「母后讓我轉告甄相，她對甄相甚是想念！」

父親淚盈滿眶：「她，她好嗎？」

承恩一聲苦笑：「每天要面對一個不行的男人，心里苦啊！」

原來那畫像里的女子竟是當今皇后姜如月，我倒吸一口涼氣。

忽然身后一聲尖叫：「阿寶！」

我從袖口放出一只蛐蛐，癡傻地扭過頭：「阿寶丟了蛐蛐兒，妹妹快來幫我找。」

父親聽到聲音走出來，一腳踹翻我：「以后不準靠近書房，滾！」

我「哇」的一聲哭了。

太子給阿姝使了個眼色。

她扶起我，笑得不懷好意：「姐姐，不哭，妹妹帶你去游湖。」

我故意掙扎著大聲哭鬧：「阿寶不要去游湖，阿寶要找娘。」

彩云聞聲趕來，被下人攔住，我沖她眨眨眼睛，她心領神會地跑了。

隨后，太子也跟了出來，攔住我的路，狠狠地抓住我的手腕，捂住我的嘴：「阿寶乖，太子哥哥陪你一起去。」

我心里一顫，他們終于按捺不住，要對我下手了。

6

華燈初上，太子命人將船劃到了湖心。

晚風瑟瑟，令人不寒而栗。

我哭求著：「妹妹，阿寶害怕，阿寶想回家！」

阿姝看著我輕蔑一笑：「姐姐是自己跳，還是要妹妹親手把你推下去呢？」

「不要啊，妹妹，甄家好心收養你，我把你當成親妹妹，你怎麼能恩將仇報呢？」

她滿眼的恨意：「你這個傻子知道什麼！我也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只因我娘出身不好被養在外面，等你死了，我就是甄府唯一的女兒。」

原來，父親一直在欺騙我和母親。

我退后一步：「你要是害死我，父親知道了，不會放過你的。」

她哈哈大笑：「父親恨不得你早點去死，你這個傻子，活在世上一天，就是甄家的恥辱。

「好姐姐，別怕，很快我就會送你母親下去陪你！」

我頓感心如刀割！

一個高高在上的白月光，一個金屋藏嬌的美娘子。

父親的心里再容不下母親和我這個傻女。

這真相可真殘忍！

太子涼薄地瞥了我一眼：「和傻子廢什麼話？」

言畢，一腳將我撅入湖中。

7

我掙扎著喊了兩聲救命，便沉下去。

蕭承恩聲音清冷：「傻女必死無疑，回去吧！」

待船調頭，我拼力向對岸游去。

前世溺水而亡，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偷偷學會游水。

人絕不能在同一件事上跌倒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