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和太夫人,多擔待。」
我看向貴妃娘娘:「娘娘,皇后娘娘肯見我,是高看嚴氏一眼,乃嚴氏與娘娘福氣。」
貴妃娘娘眼中有贊許,也有緊張。
實在不能挽留,她只得放行。
我安靜走在內侍身后,能感受到自己腰側藏著的東西,心里快速盤算著什麼。
我想,我要死在宮里了。死前,恐怕還要吃些苦頭。
好在我的生意龐大,弟弟將來不愁吃喝。好好念書,有學識傍身,又有我留給他的幾個人用,他能富足平安一生。
他是個柔軟的孩子,會善待發瘋的母親。
我只需要走好第一步,做好這把刀,嚴家可以利用此事發難,替我報仇。
衛國公府被騙走的錢財、母親的瘋病、外祖父的死,都有了一個交代。我一條賤命,不可惜。
唯獨不舍,那個在宮門口反復叮囑我小心的嚴瓚。
無法依諾與他相守此生。
5
我在皇后宮里,見到了吳氏母女。
吳氏依舊端莊高雅,氣質綽約;宛彤美貌雅麗,年輕活潑。
對比之下,我不太合時宜的繁重衣裙,用力太猛又可悲。
我先跪下,向皇后行禮。
良久不叫我起身,一道冷冷清清的女聲,半晌才悠悠傳來:「你便是姜氏?」
「是。」我恭敬道。
「衛國公府還沒死絕?」
我依舊恭敬至極:「回娘娘,家中尚有幼弟。」
一聲冷笑,皇后高高在上的聲音里,多了刻薄:「伶牙俐齒,不愧是姜氏女。」
又說:「周世宏那老匹夫,可是你外祖?」
我心中銳痛,面上不敢表露半分,將頭磕得更低:「是。多謝娘娘還記掛。」
「本宮一生都無法忘懷。周世宏沒少給本宮和七皇子添麻煩。
」皇后冷冷地道。
她的兒子,今年才十三歲,而我祖父去世已經八年整了。
欲加之罪。
皇后與吳氏,早已一條心,暗中勾結多年了。
她們閨中相熟;吳氏出身高門,家道中落,夫家而后又遭了殃。她流落市井,各種手段用盡,不知吸了多少門第的血,才有了今日地位。
當然少不了皇后扶持。
吳氏得勢,大批錢財、珍寶送給皇后,為皇后籠絡人心。
我依舊跪著,說些賠罪的話。
「你若是有心,替本宮抄三天三夜的經文,就當祈福了。」皇后道。
我立馬磕頭:「能為娘娘盡綿薄之力,乃民婦福氣。」
我還沒有誥命,能見到皇后,走到吳氏母女身邊,我花了八年時間。
機會這樣送到了我跟前,許是外祖父在天之靈,也有不甘,特來助我一臂之力。
否則,怎叫我如此得償所愿?
「來人,帶她去小佛堂。」皇后淡淡說。
我起身時,瞄了眼皇后。
太遠,只籠絡瞧見,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
我留在小佛堂抄經。
小佛堂冷極了,無人送暖爐,幸而我穿得厚,可以支撐。
嫡公主來使壞。
皇后生的公主,想嫁嚴瓚為續弦,這是給皇族丟臉,帝后自然不同意。她卻把怨氣撒在我身上。
她的宮婢端了熱茶,滾燙的茶。
她拿過來,遞給我:「少夫人,喝茶啊。」
一杯茶全部潑灑我手背。
太燙,手背一片通紅。
她得意洋洋而去。
我看著通紅的肌膚,知曉滾茶從茶房端過來,又是如此冷的天,熱得有限。
看守我的宮人,因不需要防備我什麼,很松懈,時常出去半日不見人。
無人時,我把手湊上燭臺。
燭火療燒,疼得鉆心。
我咬牙忍著。
我在皇后宮里待了整夜。
整夜都坐在佛堂抄經書,不敢合眼。
宮人困得東倒西歪,一個個偷偷打瞌睡。
翌日,外面天亮了,我得到了一碗微涼白粥。
小佛堂與正殿近。早上嬪妃們來請安,安安靜靜。我也聽到了嚴貴妃聲音。
她問起我,被皇后呵斥了幾句。
又過了早朝時辰,皇后宮里熱鬧了起來,我聽到了中年男人的聲音。
「去叫來,朕瞧一瞧。」皇帝說。
內侍急切腳步聲,由遠及近。
片刻后,我被帶到了正殿。進門時,我掃了眼:太夫人和嚴貴妃都來了,陪在皇帝身邊。
嚴貴妃請來了靠山。
「這邊是嚴氏新婦?」皇帝漫不經心,「誰家小姐?」
「衛國公府。」嚴貴妃答。
「衛國公府?朕好些年不見衛國公進宮拜年。」皇帝說。
嚴貴妃又道:「衛國公早年因事故,叫嚷著要出家,從此蹤跡全無。」
皇帝不太感興趣。
「聽說,你非要給皇后抄經書?」皇帝問。
「是。」我又磕頭。
回答完,我抬起臉,看向主座坐的幾個人,欲言又止。
此舉很大膽,不恰當。
皇后沉了臉。
「貴妃娘娘……」
「胡鬧。陛下與皇后娘娘在場,你叫本宮做什麼?」嚴貴妃低聲呵斥。
這是規矩。
她表情并不嚴肅,甚至有點著急,怕我給皇后收拾我的借口。
「你想說什麼?」皇帝表情淡淡。
「陛下,昨日公主來佛堂,教了民婦一些規矩。」我說。
皇后被我逗樂。
「怎麼,公主委屈你了?」皇后好笑。
嚴貴妃沖我使眼色。
太夫人擔憂看著我。
皇帝看不出喜怒。
「不是的,娘娘。公主同民婦廝鬧,將民婦一個荷包扔到了佛堂底下。
小佛堂乃圣潔之地,民婦不敢自私翻找,可那荷包乃家母從前沒發瘋時候繡的,很珍貴。民婦斗膽,想要取回,還請皇后娘娘派人替民婦尋一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