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讓我找到了文書。

剛準備走，卻聽到雷聲陣陣。

要下雨了？

我抬頭，扯了扯嘴角，眼底滿是戾氣。

我死那日，雨也很大。

不停砸在我無人收殮的尸體上。

想到這，我轉身就把趙恒離像拖死狗一樣地拖到了院子里。

反正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然后，我去市集，買了五斤上好的燒刀子和兩斤鹵牛肉，提上去了衙門。

按理說，幾十年了，早已陌生。

可當我看見衙役的臉時，瞬間記憶回籠：「王大哥，我來辦立戶了。」

說著，我掛著笑，將手中的牛肉和酒放到了他桌前。

他接過我的同意書后，卻皺眉道：「你哥哥呢？」

我表情不變，依舊掛著熱情的笑：「他最近在準備考試，畢竟半年后就是科舉，想著之前和您打過招呼，便叫我帶著文書自己來。」

王大哥聽聞，皺緊了眉。

「你等等啊。」

說著，他給我倒了杯茶，便提著酒肉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皺緊了眉。

同時，「轟隆隆」一聲，大雨傾盆而下。

泥土與茶氣的味道縈繞在鼻尖，帶著一點點腥臭。

真是，讓人不爽。

3

一盞茶的時間后，王大哥說：「不行。」

果然辦不了。

我咬著指甲，眸色陰郁。

其實，我最想做的是直接殺了趙恒離。

這不難，但他死了，家中便沒有戶主，我大概率會被交回宗族中。

當初他們在爹娘死后，強占了我和哥哥的田地房屋，若被送去，我肯定立刻會被嫁出去換彩禮。

他們只在意彩禮多少，根本不會在意對方是誰。

我還是得落個任人宰割的命運。

……

走著走著，剛到家門口，卻見到個竹轎。

周邊圍著的幾個家丁一看就是練家子，虎背熊腰，肌肉發達。

我走上前去，卻被其中一個家丁攔住。

「別靠近了。」

他粗聲粗氣，眼神兇狠。

我笑了：「回自己家，也要被攔？」

這句話噎了他一下，卻依舊攔著我，只是目光，看向轎子的方向。

雨聲「唰唰」作響。

終于，一只柔嫩的手微微掀開轎簾。

我剛看見她露出的小半張白嫩的臉，就認出她是前世嫁給趙恒離的女子。

戶部侍郎之女，虞晚喬。

但這個時間段，她不應該在京都嗎？

4

「唰唰唰」——

雨還在下，我看著她，沒有講話。

腦中思緒翻飛。

難道說，前世她就是這個時間在白鷺鎮，與哥哥見過面，只是我不知曉？

再或者說，她與我一樣，重生了？

……

「你是何人？」

虞晚喬看起來并沒有什麼異色，只溫柔地看向我。

她長相溫婉，此時頭上佩著錦鯉碧玉流蘇，耳朵戴著錦鯉鏤空耳墜，穿著一襲粉色百花裙，花朵由金銀雙線繡制。

光一枚耳墜，就夠我吃一年。

「我是趙滿滿，請問貴人有何吩咐？」

我不卑不亢道。

她看著我，視線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瞬，又笑了：「趙恒離的妹妹？」

我點頭。

她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軟著嗓音道，「無事，我只是見此院子有些雅致，便留了片刻，阿武，賞。」

說罷，放下了簾子。

剛那個攔住我的轎夫則從腰間拿出顆碎銀，扔了給我。

我一把接住。

而他已經回身抬轎子去了。

我看著她們徹底離開后，才抬頭看向院墻。

只有光禿禿的一棵樹。

而侍郎家的院子堪稱三步一景，在京都是出了名的風雅。

所以……到底來干嗎的？

難道前世這個時間，虞晚喬已經對趙恒離暗生情愫了？

會影響我嗎？

想到這，我收回思緒，打開門。

趙恒離還躺在院子里，渾身臟污。

我嫌惡地皺皺眉，直接將他拖入房間，丟到他鋪上。

他微微張口，發出「水」的聲音。

我理都不理，給自己沏了壺茶，又從他柜子里把點心全翻了出來。

就著他狼狽的模樣，邊看邊吃。

這些點心平日我都不舍得吃，都給他帶入書塾，免得他被看不起。

真是浪費。

不過……

我摩挲幾下剛得來的賞銀。

若虞晚喬真的想和趙恒離再續前緣，可就難受了。

回頭得查下她住在哪里。

5

想著想著，趙恒離醒來了。

看著他蒼白的模樣，我急忙上前，假裝擔憂道：「哥哥，你還好嗎？我剛打獵回來就看見你暈倒在地上，你沒事吧？」

他張張口，慘白著臉，發不出聲。

我心中冷笑，假裝不解道：「哥哥，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你說話啊？」

當然，我知道他說不出。

而且看他面色不自然地紅就能看出來，他發熱了，很難受。

看見我時，也滿臉驚疑。

「你剛，打我，了？」

「啊？什麼？」我眨眨眼，假裝不解，「哥哥可是被夢魘著了？」

他眼神懷疑。

但我一向對他很好，他露出些迷茫。

突然，他猛地一驚：「芍，藥，芍藥！」

他說著，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死死捏住我的肩：「銀子，給我，我要贖她。」

我繼續裝：「什麼銀子？銀子不都已經租鋪子嗎？」

他愣住了。

「什麼？鋪子！」

他聲音嘶啞干裂。

我假裝害怕地點頭：「哥哥你，你不是早就知曉了嗎？」

他被我的話噎住，說不出話，只氣得不停捶床。

我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扯了扯嘴角。

「不行！我，我要走！」

說著，他便起身下床，卻腿一軟，就要往床下跪。

雖然我就在他身邊。

但我沒扶，任他摔得頭破血流。

見他呻吟，才假裝焦急地扶他：「哥哥！你病得那麼嚴重，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