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朕。」

謝抱山手中的刀嚇的掉在地上，無助的看向父皇，但還是撿了起來。

父皇說了最后兩句話：「太子，這是朕教給你的最后一課，對待任何人都不要手軟。」

「別怕，你母妃會給你處理好后面的事情的，不會讓你為難的。」

他說完話，就用盡全身的力氣握住謝抱山的手。

慢慢的，慢慢的，引著那雙小手握刀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血濺了謝抱山一身。

父皇緩緩閉上雙眼，徹底咽氣。

47

馮太后聽了薛昉的提議，讓他去請章樾之回京。

希望章樾之能勸一勸。

章樾之入京后第一時間去了萬歲殿，看到了現在快沒有人樣的謝抱山，回想當年離京時的種種，后悔不已。

他眼含熱淚，哽咽著，說了一句：「圣上！」

他不明白，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就成了這樣呢？

謝抱山看到了章樾之，隨意披上一件衣服從榻上起來，對章樾之說：「亞父，你回來了。」

那夜他們在萬歲殿內促膝長談，到天亮后，章樾之用一種長輩的語氣：「御駕親征，可不是鬧著玩的，能不去嗎？」

謝抱山欠了欠身子：「不能。」

「亞父，太醫說我最多還能活半年。」

章樾之驚了，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怎麼了？」

謝抱山毫不在意，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有人給我下了毒。」

「是誰？」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章樾之一時語塞。

「太醫說，皇后有了四個月身孕了，太醫說七成得男，到時候還有勞亞父教養了。」

「在這世間，我恨過亞父，卻也只信亞父了。」

這次，章樾之沒有說話，也沒有同意。

把一個孩子交托給他，責任太大了。

已經有一個失敗的例子了，他不敢。

歷朝歷代，教養幼君者，有幾人能得善終？

這五年，章樾之終于想明白。

皇帝，再小也是皇帝，不是自家孩子。

謝抱山也從章樾之的沉默里面得到了答案，平靜的像是另一個人一樣，只說：「章卿，你出去吧，朕倦了。朕生病的事情，不要和太后說。」

也就是不久后，章樾之接到了上陽來的書信。

信中說，阿奇莫與大姐姐章世薇勾結在一起，紈紈的墜子，是阿奇莫所出。

他拿著信，去了昭德太子陵，用一壺好酒來祭拜。

想了一天一夜后，去找了馮太后和薛昉。

幾人決定，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薛昉點兵，放出消息皇帝要御駕親征，但早就派人去了靈州調兵，抗擊北戎。

馮太后軟禁了謝抱山，掃除張宗孝等宦臣黨羽。

章樾之則去了奉州，接徐枳安入中京，派徐明貞平定上陽之亂。

徐明貞起初并不相信，情緒涌上心頭就想趕章樾之走，不想讓他在自己眼前晃悠。

徐枳安卻很相信章樾之的話，他對徐明貞說：「娘，我相信章大人，你就信他這一次如何？」

徐明貞握緊了劍，畫像里的謝引一如既往的年輕，但她卻不再年輕了。

謝引已經死了，怎麼可能會和北戎勾結？

里應外合，意圖造反。

徐明貞此生最恨，一是北戎，二是謝尋，三是章樾之。

章樾之說：「明貞，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

徐明貞輕哼，卷起來背后的畫卷，小心翼翼的放入匣子里面：「我感情用事一輩子了，怎麼，你看不慣？」

她雖然這樣說，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相信章樾之不會拿這樣的事情來誆她。

48

阿奇莫的大兵駐扎在上陽城，一得到謝抱山御駕親征的消息后，就準備開拔行軍。

卻得到了一個消息：「殿下，前面來了好大一隊人馬！」

「可看清誰是主帥？」

「前方的旌旗上，寫的「徐」字。」

屬下不敢多說，他是謝引的舊臣，知道謝引沒死后，就投靠了謝引，與謝引一起共商大計。

謝引一聽到「徐」字，立刻想起了徐明貞。

那個傻女人。

他對徐明貞沒有半分真情，騙了她的情、她的身子、她的承諾，卻從未打算娶她。

不過就是想要徐家支持他坐上太子之位。

當年謝尋有馮家等好幾家氏族的助力，所以他想起了徐明貞，徐明貞背后是徐家。

在知道徐明貞為了守了十幾年，還生下他的兒子后，他沒有一絲的愧疚，反而把這件事告訴了已經在北戎的完顏茂德。

讓完顏茂德做自己的替死鬼。

他以為完顏茂德會掀起一點水花，卻沒想到完顏茂德這麼無用。

天下的傻女人真多。

不僅奉州有一個，上陽城還有一個。

只不過幾句甜言蜜語，又騙住了章世薇。

章世薇已經是孫家的實際掌權人。

上陽孫家，富可敵國。

只靠幾句甜言蜜語，章世薇便把萬貫家財拱手相送，還說：「謝郎，只要你要，我就會給你。」

「只求你，萬萬不要負我。」

「你若是負了我，必定會讓雷劈死。」

說這句話的時候，帳暖煙香，玉骨生溫，謝引食髓知味，有些上癮，順著章世薇的話問了句：「若是你負了我呢？」

章世薇說：「還是你被雷劈死。」

她解釋說：「我若是負了你，肯定是你傷了我的心，所以錯的還是你。

」

謝引被章世薇打話逗的忍俊不禁，兩個人又鬧了好一陣子。

不過對于邱蘭娉，謝引還是付出了些許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