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人家是大戶人家，富可敵國呢，看不上我們這些見不得臺面的東西。」

我驚了一下，沒想到還有這一回事。

在章府的時候，確實知道她喜歡唱戲，只不過老夫人和老爺不讓，說登不得臺面。

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回孫府。

章世薇的梳妝臺上堆的滿滿當當，「為君挽紅妝」，如果她是唱詞中的小女娘，那唱詞中的阿郎又是誰？

我讓孫管家去拿了賬本，一開始孫管家還有些猶豫，老夫人道：「讓你去就去。」

等孫管家拿來厚厚的好幾摞賬本后，我和春雪一人一本的翻了起來。

賬做的很漂亮，只有內行人才能看出來，孫家已經沒錢了。

我不敢相信富可敵國的孫家現在連一千兩銀子都拿不出來，但孫家庫房鑰匙

在章世薇手中，也沒法去查證。

「孫家的錢去哪里了？」春雪合上賬本，不可置信的說。

我漸漸想明白了，把這些日子所有的事情匯成一條線。

孫家的錢，給了阿奇莫，這樣就解釋通了。

阿奇莫有了錢，就可以屯兵，所以城外的那些兵，不是上陽官員的，是阿奇莫的，又或者說，阿奇莫和那些官員本就是一伙的。

他既然能夠屯兵，就不會像他所說只是讓圣上御駕親征，他想要的是造反！

我坐不住了，立刻去找魏冉，讓他帶我去找我娘。

我娘還是安安靜靜的坐在水榭之中，紈紈和子幸竟然也在她府上！

不禁兩眼一黑。

我立刻把兩個孩子拽過來，紈紈見到我，很是驚奇：「娘親，你終于來了！」

「邱蘭娉，你到底想要干什麼！」我很是生氣，大聲質問著她。

紈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從未見過我發這麼大火，有點害怕：「娘親你不要怪外婆。。」

知道嚇到孩子了，我這才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冷靜。

「如初，外面馬上就要打仗了，孩子們在外面不安全，我這才讓小冉把孩子們接過來。」

現在邱蘭娉說的話我是一個字不信。

「娘知道這麼多年對不住你，所以才想讓你回上陽，好好彌補你和孩子們。」

「所以當日阿奇莫說的話是假的？」我問。

「不算是假話，他希望謝抱山御駕親征，除掉謝抱山，然后趁機揮師北上。我們以為章樾之能攔住謝抱山的，不過現在看來章樾之并沒有攔住謝抱山，他已經出征了。」

「然后阿奇莫就要趁機攻打中京？」

邱蘭娉點了點頭，然后從桌子上拿了一把炒好的白果給紈紈。

紈紈沒敢接，看著我的臉色。

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大人的事情和他們有什麼關系呢？

我朝她點點頭，紈紈立刻眉開眼笑的接了過來。

我又給子幸抓了一把，子幸是個性格安靜的孩子，除了對春雪和薛昉、紈紈外，都不太愛說話。

兩個孩子在夕陽下安安靜靜的坐著，絲毫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邱蘭娉說：「如初，娘這麼些年對不起你，讓你來上陽也是為了你和孩子們好，娘以后會好好彌補你的。」

我腦海里的邱蘭娉從未這麼低聲下氣過，就算在營帳里面的時候，她也是營帳里面長得最好的妓女，走到哪都挺起胸脯。

我不動聲色的問邱蘭娉：「阿奇莫什麼時候動兵？是不是要和北戎理應外和？」

「如初，這些事情你還是別摻合了。」邱蘭娉不想告訴我。

「告訴我我也摻合不了，如果我猜的沒錯，我今日應該出不去了吧。」就算我不來，邱蘭娉也會拿兩個孩子引我過來。

邱蘭娉飲了一口茶。

九月的上陽城，還是很溫和的，絲毫沒有秋風的蕭瑟，又倦又暖。

見她不回答我，我又問了一個別的問題：「你當年為什麼把我賣了？」

我想過很多很多年，也恨過很多很多年，希望她是有苦衷的。

可邱蘭娉的回答像一盆涼水澆在我頭上：

「當時，他不要你。」

「他」是魏老爹。

我以為我會哭的，畢竟我一直以來就很愛哭，但我自己都沒想到自己竟然笑了出來。

「謝謝你，還沒有騙我。」

「我想帶著他們兩個住在孫家可以嗎？我反正現在上陽都是你們的人，我跑不了。」

「你要是不放心，在府外派人看著我們也行。不過不要打擾我們的日子，孩子怕生人。」

「小孩子見到了生人，會害怕的。」

邱蘭娉現在對我還有一點愧疚，要不然也不會把我騙過來，所以只猶豫了一會便答應了我。

臨走之前，我想起了什麼，又返回來，往桌面上放了一小塊碎銀子：「算今日的茶錢。」

「娘，你真的，好自私。」我心里這句話，想要說，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其實邱蘭娉把我們困在上陽，絕不是她說的只想保護我們那麼簡單，怕是也是有些為質的意思吧。

一旁的紈紈見狀，也從脖子上把那塊墜子摘了下來：「婆婆，這個還給你哦，謝謝婆婆的墜子。」子幸亦然。

我的心很亂，一時有些難過，原來繁紅一夜經風雨，卻，是空枝。

紈紈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娘親，都是紈紈的錯，紈紈不該拿別人的東西，也不該跟著他們來，是魏叔叔說這里有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