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宮中再次碰到周三小姐的時候，王菱歌安安靜靜的站在人群中，好像還不知道李鵬的死訊。

還不知道怎麼和她開口，她卻主動和我說話：「章夫人，聽三小姐說是您開口幫我調離御膳房的，多謝夫人。」

她說著就要下跪，我連忙扶起了王菱歌，涼亭里面只有春雪我們三個人，我說話很小心，把李鵬等人的死訊告訴了她。

「怎麼會？」王菱歌并不相信：「夫人是取笑奴婢吧，李鵬他那樣實在的人，怎麼可能忤逆圣意？」

她全程低著頭，看起來沒有任何失態，只不過滴在大理石桌面上的一滴滴的眼淚出賣了她。

我把那包梅子塞到王菱歌手中，想要給她留個念想：「菱歌姑娘，你千萬要保重自身，日子要向前看。」她還有兩年就出宮了，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希望她日子能好好的。

王菱歌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一邊哭，一邊打開了那包梅子。

那梅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長滿了白毛，春雪要想阻攔，但她好像沒聽到一樣。

等到她把所有梅子都吃下去的時候，我連忙給她倒了一杯茶，讓她潤潤喉嚨：「菱歌姑娘，以后你若是有什麼難處，我要是能幫助的話一定幫。」

她的淚已經干了，只是眼眶紅紅的：「謝謝夫人，我先去伺候主子去了。」

她小步走著，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漸漸跑了起來。

我總覺得對不住她，便又拜托了周三小姐幫我好好照顧一下。

32

府中，春雪失魂落魄了好幾日。

小梅神神秘秘告訴我：「夫人，春雪姐姐這幾日有點不對勁。

」

我也知道春雪不對勁，但不對勁又不是一日兩日了，我問她，她也不說：「許是夏日里，天氣太熱了吧。」

「就是這樣才奇怪呢，我們都穿了單衣，春雪姐姐還穿著厚厚的，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呢。」小梅欲言又止，我讓她有什麼話就直接說。

「我看到好幾次春雪姐姐自己一個人半夜起來煎藥，但她看著藥碗發呆，又自己倒了。」

「那你可知道是什麼藥？藥倒在了哪里？」我問。

小梅搖頭，說不知道，但又掏出了手帕，是她偷偷包起來的藥渣。

「知道了，這件事別告訴旁人，我去處理就好。」我從手上卸下了一個玉鐲子塞到小梅手中，又讓大夫幫我看一看這藥渣到底是什麼。

大夫謹慎的看了我一眼，緩緩開口：「夫人，這都是打胎的藥，藥效生猛，您現在身懷有孕，可千萬不能沾染呢。」

我心下一緊，一時想不到春雪煎這些藥干什麼。

便打算去春雪房里面看一看，這兩日我見她整個人精神都不太好，便讓她好好歇息。

春雪的房門緊閉，我扣響了門：「春雪，你在里面嗎？」

叫了兩聲，里面都沒有人應答，在我正在想要離開的時候，春雪才打開了門。

她一眼就看到了我手中的藥渣，眼神有一點不自在。

我并沒有說話，順手關上了門，目光緊緊盯著春雪：「春雪，大夏天的，你怎麼穿這麼厚？」整個房間的窗戶緊閉，熱的人發慌。

「我怕冷。」春雪吞吞吐吐，我一眼就看出來春雪在撒謊。

「你平日里是最怕熱的。」我語重心長。

春雪沒有說話。

「春雪，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有什麼事情還不能和我說呢？」

我主動靠近，握住春雪的手，然后摸了摸她的肚子：「是那一夜對不對？」

那夜她徹夜未歸，從那個時候起春雪就很不對勁。

「是誰？誰欺負你了？」一想到春雪可能被人欺負了我立刻急了，像一口氣憋在心里，春雪立刻否認：「沒人欺負我，是我自愿的。」

自愿？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春雪這樣謹小慎微的人，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快速的把可能的人都過了一遍：「是韓和嗎？」可是春雪不喜歡韓和啊。

「不是。」春雪咬唇，撲進我懷里：「夫人，那個人不是咱們府中的，他不喜歡我，這件事本是意外，酒后亂性罷了。」

我立刻著急了起來：「什麼酒后亂性！我看都是借口罷了。」意識到自己這樣說話可能傷害春雪后，我立刻壓下火氣：「你既然不愿告訴我他是誰，我就不問了。」

「我只問你，孩子要留下嗎？」

春雪更加沉默了，眼睛盯著那些藥渣：「不知道。」

出于朋友的立場，我不想讓春雪留下這個孩子，以后的路還長，我怕這個孩子會拖累春雪的一生，可是春雪熬了那麼多次墮胎藥都倒了出去，怕是不舍得。

「春雪，現在肚子還不顯懷，要是。」我話說到了一半，春雪就說：「我知道，我再想想。」

窗外，蟬鳴的鬧人，也就這一個月的熱天了。

過了夏，就是好日子了。

我和春雪一樣最怕熱了。

過了好幾天，春雪做好了決定，告訴我：「夫人，我想好了，要留下這個孩子。」

我并沒有過多驚訝，只是在想春雪以后的日子，徐明貞是大將軍，赫赫有名的女將，因為徐枳安的事情還在人后受人詬病，若春雪只是一個普通人，怕日子會很艱難。

春雪知道我的擔心，讓我放心：「夫人放心，我已經想好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