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平昭看見我愣了愣，有些發呆我與馮太后這八分相似的面容，還沒從我這里緩過來，他就看到了提著劍、渾身兇氣的章樾之。

「樾之哥，你怎麼來了？」

「還有那個女人——」馮平昭身上只穿著褻褲，用手指著我：「她怎麼和我姐長得那麼像？不是你找的替身吧？」

章樾之沒理會馮平昭，漸漸逼近他，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踹了馮平昭一腳：「你這麼多年讀的書都讀狗肚子里面了？竟然做出強搶民女的事！」

「馮老夫人縱你，太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卻容不得你！」章樾之越說越生氣，舉劍就想往馮平昭身上扎。

馮平昭意識到章樾之動了真格，在地上打了個滾繞到屏風后面，大聲求饒：

「樾之哥，章先生，姐夫！你至于嗎，不就是一個丫頭你怎麼生這麼大的氣？」

章樾之緊握著劍柄，青筋暴起，對馮平昭很是失望。

馮平昭幼年的時候跟著章樾之讀過兩年書，兩人有過一段時間的師生之誼，后來為了避嫌二人斷了聯系，但章樾之一直對馮平昭有希望，就算他變成了京中第一紈绔，章樾之也覺得他本性不壞。

所以今日看到馮平昭所作所為后，才更覺得失望。

章樾之怒道：「你好自為之，若是再有下次，我定然饒不了你。」

章樾之說完這句話，就喚了我一聲。

我把自己的外衫罩在了春雪身上，扶著她離開。

可春雪受了驚嚇，恍若癡兒，無論我怎麼叫她都不理會我，目光濁濁，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是在見到地上的馮平昭之后，猛然發瘋，渾身顫抖著大叫：「殺了他殺了他！」

我緊緊摟著春雪，在離開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回頭看了一眼馮平昭，他倏然起身，怨毒的瞪視，趁著所有人不注意抓起地上的長劍向章樾之砍過去，我趕緊提醒章樾之：「大人小心身后！」

也就是這一刻我沒有注意松開了春雪的手，春雪撲到馮平昭身上，想要與他同歸于盡，但終究是力量懸殊被馮平昭甩了出去。

馮平昭突然換了目標，劍尖指向春雪，嘴里喊著賤人。

不知道春雪是被嚇傻了還是故意尋死，像一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我見狀來不及多想撲了過去，把春雪護在身后，好在春雪并沒有受傷。

春雪的手上不知道從哪里沾的血，看了看她的手又看了看我，終是放聲大哭：「姨娘，你為什麼要給我擋劍？」

「我不配啊！」

我只感覺后背溫溫熱熱的，疼的我齜牙咧嘴，費力的撐起胳膊給春雪擦了擦淚：「春雪，我不疼，我們都要好好的，等回到家了就好了。」

章樾之也看了過來，顧不得多說抱著我離開。

韓和一直在門外不敢進來，等我們出去后就看到了章樾之抱著渾身是血的我出來，關切的問：「大人，發生了什麼？」

章樾之簡單交代了幾句，我只覺得意識越來越模糊，因為擔心春雪就拜托韓和幾句：「韓和，你幫我好好照顧春雪，她受了驚嚇……」

09

說完這句話，我整個人虛弱無力，只覺得面前黑一陣白一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耳畔轟隆隆的什麼都聽不到。

我還年輕，還不想死啊。

章樾之抱著我回府，韓和立刻請來了大夫，在我后背上搗鼓了好長時間，我只感覺皮肉像是被人撕開一樣，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的打架。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日下午，房內都是重重的血腥味，春雪趴在床邊，哭腫了雙眼，見我醒來了，又高興的不行，不過笑著笑著卻哭了。

「姨娘，您終于醒了，我這去叫大夫。」

我抬起胳膊拽住了春雪的衣袖，費力的朝她擠出一個笑容：「春雪，我們都要好好的，是不是？」

「受傷不是我們的錯。」

春雪聞言淚如雨下，不住的用袖子擦拭眼淚，梗了梗身子，堅定的說：「姨娘，我們都要好好的。」

春雪說完掩面跑了出去叫大夫，和大夫一起過來的還有章樾之。

我有些驚訝，這個時候章大人本該在宮中授課，怎麼會在家？

大夫動作很輕，上上下下的給我檢查一番后，便去向章樾之匯報：

「章大人，邱姨娘的傷并不致命，只是失血過多，好在現在已經醒了過來，只需靜養即可。」

章樾之向大夫道謝，送走大夫之后來到我的床邊。

我有些不好意思，連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現在的我渾身臟兮兮的，連臉都沒洗。

章樾之坐在床邊，給我掖了掖被角：「對不起，是我沒有教好平昭。」

「先生，這些事情和你無關，你不用向我道歉的，再說了要是沒有你，我都不敢想會發生什麼事情。」

「先生，今日你沒有上朝嗎？」

春雪正好帶著煎好的藥過來，章樾之扶起來了我，讓春雪喂我喝藥，等春雪走后，我還飄飄乎的，不敢相信章樾之竟然主動扶起來了我。

「對了，這麼長時間還沒問過你的名字，只知道你姓邱，你叫什麼？」

我雙手藏在被子里面緊緊的扣著手心，壓住心中那團跳動的火焰：「我叫邱阿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