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哪里敢怪章大人，章大人一連兩次道歉讓我受寵若驚。

只不過現在的我更是坐立不安，不知道要干什麼，連眼神都不知道要放到哪里去。

章大人見我如此，便問道：「你可想要學讀書認字？」

我抬起頭望著章大人，眼睛亮亮的：「章大人您喜歡有文化的人嗎？」

我話音落后才意識到不妥，但我嘴比腦子快，現在已經收不回來了，只能不停的懊悔，自己剛剛為什麼多說這兩句話？

章大人倒是并不在意，很快揭過這個話題：「讀書是為了自己，不是旁人。」

「讀書能讓膝蓋硬起來。」

我不明白，疑惑的看向章大人。

章大人便說：「人有了知識，就像多了一條脊柱，能撐住自身，在遇到強權豪貴的時候，不卑不亢，不折不彎，膝蓋便也硬起來。」

「你以后見到我也不要動不動就下跪了，我教你讀書習字，以后你我在沒有外人的時候便以先生相稱如何？」

「要不然你一聲聲的喊我大人，我總覺得自己還在朝中一般，緊的很！」

我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活到這麼大，從來沒有一次這麼開心過，我笑著說：「謝謝先生！」

雖然只是認字而已，卻總覺得與章大人更近了一步。

他教我認的第一個字就是「人」，我握著筆，在宣紙上歪歪扭扭的寫下來了這個字，開心壞了。

章大人見我如此開心，也很是得意，讓我再接再厲，又在書房里面找到了很多他啟蒙的書給我，說只要我努力，一定能跟的上。

等我抱著書卷和筆墨紙硯走出章大人的書房的時候，春雪都驚呆了。

夜色已晚，她在一旁打了個哈欠，又揉了揉眼睛，看向我身后：「姨娘，您這是？」

我連忙快走兩步到春雪身邊，對她說：「好春雪你快幫幫我，我都快拿不動了。」

春雪立刻眼疾手快的分走了一半，我倆這才抱著懷里面的書卷回了我的院子，一路上春雪還在抱怨，問我為何不好好伺候章大人，我卻說：

「春雪姐姐您別說了，大人在忙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等到了房里面，我把這些冊子一一收好，又把宣紙擺在小桌子上，僵硬的握筆寫下了剛剛章大人教我寫得幾個字。

這十個字我寫了整整一晚，一點都不覺得累，還覺得精神亢奮越寫越有勁。

春雪早上推門而進的時候，見我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不禁嘆氣：「姨娘您怎麼沒休息？學這些勞什子能得到大人的寵愛嗎？」

「您可千萬別忘了老夫人的囑托了。」

我不住的點頭，卻也是左耳進右耳出，拉著春雪到桌子前，把那幾個大字一一指給春雪看。

「春雪姐姐，這個字念「人」，就是我們，世上有好人有壞人，但都是人。」

「還有這個人，念「一」，是世界之元的意思。」

春雪聽我這麼說，也起了興致。

我見狀把筆交到春雪手中，讓她試一試。

「我不行，我就是個奴才怎麼配寫字呢？」春雪有點猶豫，但現在我正在興頭上，像昨日章大人教我的那樣一筆一劃教春雪寫字。

我突然覺得，讀書寫字確實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能夠把空蕩蕩的人填滿。

春雪不好意思的寫了一個「人」字，似乎也沉迷其中，自己又在宣紙上比劃了好幾遍。

有大的，有小的，有正的，有反的，有歪的，也有斜的，因為剛開始寫字，每個寫的都不一樣。

我們看著自己的杰作，相視一笑。

07

因為這個插曲，我們去老夫人那里請安的時候便晚了片刻。

還好老夫人并沒有怪罪，而是早就知道了昨日章大人教我習字的事情，十分滿意：「學讀書好，樾之有文化，他也喜歡有文化的人。」

「真的嗎？」聽老夫人這樣說，我下意識的問了出來。

老夫人用手指輕輕彈了彈我的額頭，又讓嬤嬤給我夾了一個大雞腿，掩口而笑：「傻丫頭，你的心思都快寫臉上了，趕緊吃飯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埋頭扒拉著飯碗。

因為上次我盯著老夫人桌上的吃食眼中發光，而每日早上都需要找老夫人請安，所以她便讓我跟著她一起吃早飯，也能陪她說說話。

順帶，還能問問我和章大人的關系。

而章大人每日要上早朝，又要進宮給圣上授課，所以我們見不到他。

只有在晚上的時候，我會早早的去廚房給章大人做各種各樣的小食點心，等他用完膳回到書房，我掐著點讓章大人身邊的韓和送過去。

但我不好意思說是自己做的，只對韓和說是老夫人的安排。

韓和拍了拍胸脯：「邱姨娘放心，都交在我身上。」

把點心送到之后，我才會回到小院帶上每日的功課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去找章大人，讓章大人給我批改功課。

章大人看著我的默寫的千字文，略略皺頭，雖然這麼神情動作很是細碎，但還是一絲不落的到了我眼中。

我有些緊張不安，試探性的問道：「先生，可是我寫得不好？」

章大人搖頭，讓我不要多想：「不是，你寫得很好，很用功，你這般用功，便讓我想到了我另一個學生，他若是像你一樣用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