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我知道。」我嘴上答應著，

老夫人對我很好，但她的這項任務我怕是很難完成，因為章大人不喜歡我。

他還是和往常一樣，每日早出晚歸，就算回來之后也是一頭扎進書房，我根本沒有機會見到他。

春雪不停的對我說：「姨娘，您可不要忘記老夫人的話啊！大人剛剛下朝后肯定疲憊，您難道不去關心一下？」

我故意裝作聽不懂：「要怎麼關心？」

春雪扶額：「您去給大人送些參湯，捏捏肩、捶捶腿，大人那麼喜歡你，今晚肯定會來咱們院子里面的。」

我本不想去，但是春雪是老夫人的人，她的意思就代表老夫人的意思，我只能磨磨蹭蹭的推開章大人的書房，不好意思的說道：

「大人，奴婢來看看您，您有什麼需要奴婢做的嗎？」

章大人見我，有一瞬間的驚愕，不過很快就了然，示意我隨便找個地方坐下：「是母親讓你的嗎？」

我瞪大了雙眼：「大人您怎麼知道？」

章大人手不釋卷，抽空回了我一句：「我小時候也是在后宅里面長大的，自然也了解一二，若是以后你覺得為難，只管和我說，我能護著你的便會護著你，只不過不能事事都會順意，還需你委屈一下。」

聞言，我眼眶微微紅了，害怕下一刻就涌出淚來，連忙假裝東西掉了彎下腰，趁著章大人看不見偷偷抹了抹眼淚。

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

因為缺愛，所以對待別人一點點好就會受寵若驚，感動的無以復加。

沒來到章府的時候，我和娘在軍營里面，她是營妓，我是營妓的女兒。

每每她和那些漢子茍合的時候，都把我放在帳外，她以為我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其實我能看懂那些男人不懷好意的目光，有時候他們也會對我動手動腳。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會去找我娘哭訴，可她只說：「毛都沒長齊的丫頭片子，誰會看你？還不趕緊干活去！」

等我再長大一些，我娘身子漸漸不好了，但仗著好看，找了一個莊稼漢要去給人當后娘，那莊稼漢很喜歡我娘，但不想要我這個拖油瓶，我娘想都沒想就把我賣給了章家，用我賣身的那二兩銀子給自己置辦一身頭面和紅衣裳嫁給了莊稼漢。

來到章家后，日子過得平平淡淡，當丫鬟就要會眼色才不挨打。

大小姐的脾氣算不上好，也不算壞，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打我，心情好的時候把自己不愛吃的果子，不喜歡的首飾衣裳賞給我。

在院子里面討生活，和主子打交道是一回事，是其他下人們打交道是一回事，就算是丫鬟也分為三六九等，而我是被買回來的粗使丫鬟，自然是最低等的。

而長得好看更成了一把利劍，狠狠的刺向我，它并沒有讓我在大小姐那里得到多少好處，反而讓我在丫鬟里面混不下去，總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所以我最擅長的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我什麼都懂，卻總愛表現的傻傻的，見人就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攻擊性，只有這樣才能在府中過得好一些。

06

害怕讓章大人看出來，我不敢用力揉眼睛，只能用指腹輕輕沾下去淚水，等眼淚收的差不多了才起身對章大人說：「大人，謝謝您，您真是個好人。

」

章大人說：「天色還早，你要是無事就坐下來看看書吧。」

其實現在天色并不早了，只不過要是我現在出去肯定會被春雪嘮叨，怎麼不多再里面呆一會？

所以我也不想出去。

不僅是因為春雪，還因為章大人。

我看不下去書，只是隨意從手邊拿了一個書卷，有空的時候瞟兩眼，但大多數時候都趁著章大人不注意偷偷看他。

章大人看書看得入神，有的時候還會執筆勾勾畫畫，絲毫沒有注意到我的目光。

不知過了多久，見章大人身子動了動我連忙低頭把目光聚在書卷上，只是那些文字像是亂爬的螞蟻一樣，根本入不了心。

章大人給我倒了一杯茶，放到我面前：「歇歇吧，看累了吧？」

我不敢喝茶，得到章大人的同意后才端起茶盞細細的抿了一口，輕聲說：「奴婢不累。」

章大人面色沉重，飲了一口茶之后沉聲說：「你當然不累，書都拿反了能累到才怪！」

聽章大人隱隱有怪罪的語氣，我連忙放下茶盞，跪地俯身道歉：「大人對不起，是我錯了。」

章大人面色肅然，并沒有像上次一樣很快的扶起來我，只是蹙眉而嘆，似乎對我很是不滿：「你若是不喜歡看書不看便是了，為何還要假裝看書？」

「讀書習字這些事情本事就是為了提高自我修養，不是做給別人看的。」

我跪在地上，重重的磕頭，有點委屈：「大人對不起，我不識字。」

章大人聽我這樣說，有些驚訝，又有些懊悔，換了一副溫和的口吻：「對不起，剛剛是我過于嚴苛了。」章大人一邊說一邊扶我起來：「實在是對不住，我這段時間做先生慣了，以為你應該識字的，你莫要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