擢章大人為當朝首輔，以天子之師所養，章大人可隨意進宮。

也就是因為如此，關于章大人和太后的流言不斷，坊間甚至出了一首香艷的小曲，首輔臥龍床，天子增新父，誰家新寡如新嫁？

老夫人深感不妥，便想到給章大人娶一門親事。

但如今章大人和太后的流言正處于風口浪尖之上，高門貴戶都不愿意把女兒嫁過來，而小門小戶老夫人又看不上。

便想了這個折中的法子，給章大人找個通房。

這個人選就是我，因為我和太后年輕的時候長的很像。

我入府的時候，正是太后入宮那一年。

我遙遙的看了她一眼，至今未忘。

04

章大人并沒有繼續下這個話題，只是一杯一杯的飲酒，看起來很是痛苦，額頭上也沁出來一層薄薄的汗。

我見狀按下酒杯，對章大人說：「大人您不能再喝了，酒多傷身。」

章大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向我靠近。

我們隔著薄薄的布料，我能夠感覺到章大人身上的灼熱，他聲音啞的像過了沙一樣，在我耳旁輕輕說：「怕不怕？」

我咬唇回道：「不怕。」

章大人的吻落了下來，很快把我放在了床上，大汗淋漓之際，他突然叫了我一聲：「明月奴。」

我渾身一驚，明月奴是太后的小名。

我小時候聽過大小姐提過，知道章大人可能認錯了人，我握緊了雙手，咬牙道：「大人，奴婢是老夫人派過來的。」

章大人神情恍惚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雙手收了力氣把我放了下來，不停的用手背扣著額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見還壓不住身上的火氣，他拿起清茶潑到自己的臉上，茶珠順著面龐滾下，章大人這才緩過來一些，對我俯身抱拳：「對不起對不起，剛剛是我唐突了。」

我哪能敢受章大人的禮，連忙下跪，只不過跪到一半就被章大人扶了起來：「不要動不動就跪，在我這里規矩不多，你隨意就好。」

章大人說完，就到了床鋪內側，用匕首在手指上割了一個小口子，鮮血滴到帕子上，像春日山間開滿了踟躕花一樣。

「我知道母親派你過來的意思，這樣你便好交差了。」

我緊緊咬唇，不知道說些什麼。

老夫人確實說過讓我交差這件事，我剛剛心亂得很，像是揣著一個亂跳的小兔子一樣，渾然忘得干干凈凈。

現在想起來，只覺得耳畔燥熱。

可章大人神情淡淡的，毫不在意，只對我說：「以后你就安心在院子里面住著，衣食吃喝不會短了你的，想干什麼便干什麼，只是其余的，我便給不了了，你要是覺得委屈，咱們可以商量。」

我連忙說：「奴婢不覺得委屈，謝謝大人。」

章大人說完沒有多看我一眼，到外間伏案看書去了。

我不知道要干什麼，只能遠遠看著，燭火搖曳，章大人的面容越來越模糊，我抱著身子漸漸在地上睡著了。

05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卻沒有人叫我。

我好久都沒有睡過這麼久了，自從調到了后廚天不亮就叫起床，要是起不來嬤嬤就會拿著荊條直接打，剛開始的那兩年我貪睡，身上大大小小都是口子，后來練就了天剛剛亮就醒的本事，再也沒有挨過打，但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睡了這麼長時間，只感覺自己骨頭都像碎了一樣，攏不起身上的力氣，我撐起身子打開帳子，外面就有一個丫鬟麻利的過來，跪地道：「姨娘，可是要伺候起身？」

「姨娘？」我被她的這句話給驚掉了，我什麼時候成姨娘了？

丫鬟笑嘻嘻的說：「姨娘好福氣，今日大人一大早就去老夫人那為您要了一個名份，大人很是喜歡您呢。」

我心中苦笑，對章大人十分感激，有了個名份以后在府中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我又問：「那大人呢？」

「上朝去了，大人臨走之前還叮囑我們好好伺候姨娘呢。」

春雪笑得一臉嬌羞，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是那張帶血的白帕子。

我有些心虛，胡亂收拾了一番就跟著春雪一起去拜見老夫人。

在路上我才知道春雪原本是老夫人身旁的丫鬟，老夫人特意撥過來伺候我的，還給我安排了一個小院子。

老夫人見到我，笑得比昨日還要慈愛，挽著我的手，不住的說好：「真是個好孩子，怪不得樾之這樣喜歡你。」

「以后你可要多服侍著樾之，別讓他沒事就往宮里面跑，聽見了沒有？」

我點頭。

老夫人見我如此乖巧，連連說好，目光不時的飄向我的肚子，說讓我早日生下一子半女，把章大人的心給收住。

而老夫人這些話對我來說如同過眼云煙一般，我直勾勾的盯著桌子上的水晶果子、櫻桃畢羅、芝麻馓子、蝦仁蟹黃包子......平常我在后廚只管做，卻從未吃過，如今沒想到有了這個口福。

老夫人看著我的樣子，也知道我餓了，讓春雪在一旁給我布菜，等我吃的肚子滾圓的時候，老夫人又讓人給我置辦了不少的行頭衣衫，叮囑了我好多遍一定要留住章大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