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我，死馬當活馬醫不行嗎？」

謝長璟哈哈一笑，抬手在我頭上插了個發簪，俯身道：

「我還是覺得，你女兒裝的時候更好看。」

「做我的太子妃，你會開心的。」

目送他志得意滿的離開，我的表情逐漸恢復平靜。

我臉上的怒意不過是裝出來的，我越生氣越亂陣腳，謝長璟就越會覺得勝券在握，我的下一步才會順利推行。

8

僵持了小半個月，謝長璟邀「何家小姐」同游。

「何家小姐」頭戴幕離，緩緩上轎。

「多謝殿下。」

「何家小姐」接過謝長璟遞來的點心，笑意盈盈。

謝長璟亦含情脈脈地握住她的手，下一秒用力鉗制住她：

「你不是她！你是誰？」

假冒我的那女子嫣然一笑，袖底閃出幾根銀針來。

轎子狹小，謝長璟躲避不及，被對方殺招壓制。

轎子外的人意識到不對，趕緊落轎掀簾。

與此同時，謝長璟抽出袖劍，一把刺過去。

然而謝長璟沒想到的是，那女子不躲不閃，在簾子掀開的一刻反而迎上去，被謝長璟的劍刺中身體。

正是市井，人群熙攘。

看到鮮血噴涌的人頓時發出驚叫。

街上大亂。

謝長璟臉色大變，他終于意識到中了我的計。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不到半個時辰，何家小姐被太子當街刺死的消息就傳遍了京城。

再加上之前何家小姐不愿嫁給太子的傳言，眾人紛紛認定，太子看中何家小姐，步步緊逼，強取豪奪，可何家小姐堅決不從，太子惱羞成怒，竟當街將她刺死。

此事非同小可。

我父親直接跪在了大殿外，長跪不起。

太子當街殺死大臣之女本就是嚴重的事，更何況，「何家小姐」

還是兩大世家聯姻的唯一貴女。

更有趣的是，奉命徹查這件事的人，有我一個。

謝長璟看過人證物證和仵作的說明后，自嘲一笑：

「宋大人真是神通廣大，布局嚴密。」

我也笑了：「閨中小姐不便見外人，出門必戴幕離，見過何家小姐真面目的，能有幾個？」

「有人假冒何家小姐行刺太子，太子若是真死了，何家齊家都要受牽連，這樣一個一箭雙雕的計謀，你一定會以為，她就是為了要你的命而來。」

謝長璟頹唐一笑：「你算準了我會以為她是真刺客，會下狠手，可我卻沒想到，她就是為了送死而來的，而在世人的眼中，她就是何家小姐。」

我輕輕歪頭：「是啊，在我眼中，她也是何家小姐。」

「那個被束縛到連婚姻都不能做主的何家小姐已經死了，如今留下的，只有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宋見津。」

這件事鬧的很大，彈劾太子的奏折像雪花一樣涌上來。

時至今日，謝長璟才知道，我手中的勢力，原來已如此多。

謝長璟被廢太子位那日，我特意為他解答了疑惑：

「除了世家大族，朝中也有不少恪守禮法的老臣，不看才能不看德賢，只擁護正統的嫡子。」

「我就抓住了這一點，把他們都收入了手中。」

「而他們最擅長的，也就是以死相逼，上言勸諫。」

9

「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天我剛帶人查封了果府，傍晚我父親就來興師問罪了。

后面還跟著眼睛通紅，看樣子剛剛真情實感地表演完的夫人果氏。

我坐在那里，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

「我乃侍御史，行監察之權。

果家父子不法，被我查到，奉命羈押，有何不可？」

我父親繃著臉：

「你別跟我打官腔！」

果氏更是嗚嗚咽咽地沖上來：

「我知道你對我有怨，你沖我來就好，要殺要剮都隨你，可是如今果家與何家同氣連枝，你這樣不是坑你自己的親生父親嗎？」

我沒有理果氏，而是看向父親：

「父親在朝堂多年，看事情比我明白。如今世家大族權重，可再怎麼樣，也越不過皇權去。」

「為著世家大族的事廢了太子，皇上已心生不快。只是礙于齊家和何家世家權勢，無法動手。可這根刺扎下去，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出現問題。」

「這個時候，如果何家能拿出誠意，自斷一臂，便可安撫君心。」

「我作為何家門生，帶頭檢舉何家連襟，這便是何家給君主的誠意。」

我父親臉色變了又變，仿佛是第一次認識我：

「你早算清了這一切？」

「借著這件事，借力打力，扳倒太子，利用何家，事后再趁機鏟除果家，又逼我無話可說，為了何家利益，只能舍棄果家。」

「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兒，好手段。」

我輕笑：「父親謬贊。」

我把目光投向滿眼怨恨的果氏：

「當年你剛剛進府，就迫不及待地打壓我。甚至想把我嫁給京中有名的渣滓，為你的嫡子鋪路。」

「之后，又把我的身份賣給謝長璟，兩頭下注，當我不知道嗎？」

我轉頭向父親：

「父親，我與她，已經是不死不休。今日她若活著回去，定會將我的身份散布出去，給我們都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父親和果氏臉色都變了。

「你敢！啊！」

果氏的一句「你敢」尚未喊完，已被我一刀穿透。

「何果氏，驟聞母家貪污行賄之事，大為驚駭，自認連累夫家，無顏見人，自戕謝罪。」

「由此，父親和她幾個孩子的名聲都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