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面沉如水，不緊不慢地回道。

「這可是我夫君的孩子，當然要好好護著。」

不多時，姜世延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面上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既然我嫡母不愿父親知曉，我不妨幫她一把。

「我倒是好奇，若是我爹知道他最器重的女兒做了這種事情，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我察覺到他眼中隱秘的恨意，他卻說得興奮。

我心想，便是如他這般有城府的男子也終究過不去一個「情」字。他到底是記恨自己父親，如今這一切，不僅是為了報復嫡母，也是為了報復那負心的爹。

我低下頭，浮現的卻是父親那張慈愛的臉。

出嫁前，父親拉著我的手，神態從容，眼中卻泛著淚光：「佩云，若是以后受了委屈，還有爹為你做主。」

我閉了閉眼，將快要溢出來的眼淚收了回去。

只需要再等等，很快我就能守在爹爹身邊一輩子。

13

三月過去，算算日子，姜南姝也快顯懷了。

朝賀的日子也快到了。

今年的朝賀宴會很是熱鬧，京中的達官貴眷都受邀前來。

歌舞升平，觥籌交錯。

除了新科狀元沈度外，榜上有名的幾位才子也紛紛落座。

因著陛下的恩賜，臣子家眷也能夠出席宴會。

我安安靜靜地坐在沈度旁邊，他的眼神卻時刻落在姜南姝身上。

兩人眉目傳情，旁若無人。

「夫君，你在看什麼？」

我挽著他的手臂，好似恩愛夫妻。

而對面席上的姜南姝臉色卻突然沉了下來，沈度也十分不自在。

「夠了，你想怎麼樣？」

沈度拿起桌上的酒杯假意喝酒，臉陰沉得好似下一秒就能下起陣陣陰雨。

他不顧同僚的目光，自顧自把酒往嘴里送。

我看了一眼姜南姝。

自她被診出身孕后，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外頭露面。

這些日子來她整個人憔悴了不少，本是少女最好的年紀，可她眉眼間已經有了淡淡的疲勞之態。

為了掩飾憔悴，她涂了極厚的香粉。

不過她這胎養得倒是極好。

即便面上憔悴，可周身看起來倒是豐腴了不少。

宴席之間，陛下的眼神時時落在姜南姝身上。

到底是京中有名的美人，即便略顯憔悴，卻也讓人移不開眼。

「南姝妹妹，你今日看著憔悴，可是身子還未好全？」

陛下關切地問。

姜南姝嫣然一笑。

「謝陛下關懷，這病不打緊，只是需要時日休養。」

身邊的沈度衣袖下卻是攥緊的拳頭。

「既如此，那便是以身子要緊。」

我眼眸一動，和姜世延對上了視線。

他只是勾了勾嘴角，微微點頭，我便知道事已經成了。

14

早在宴會前，我便交給姜世延一帖藥。

想必他已經按著我的叮囑，吩咐姜南姝的貼身婢女，將那藥下在姜南姝的酒水中。

姜南姝身邊的婢女都是夫人精挑細選的，難以收買。

可她忽略了一點，人心都是肉長的。

若是不善待下人，總有一日會栽在自己人手里。

姜南姝原先的婢女被發賣到最下等的窯子。

而現在，她身邊的婢女，便是被發賣婢女的親姐姐。

姜世延不費吹灰之力，便讓這個小婢女心甘情愿為他賣命。

那藥是一味合歡散。

我看著姜南姝喝完了自己杯子里的酒，似是在排解心中的不滿。

眼下只待藥效發作，好戲便要上演了。

宴會照常進行，廳前清歌雅舞，絲竹悅耳。

觥籌交錯間，諸位臣子妃嬪相談甚歡。

沈度面上也露出陶醉的笑。

很快姜南姝便坐不住了。

她的呼吸急促，臉頰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她突然扶著案桌手抖，連桌上的酒杯都跟著搖晃起來。

沈夫人突然面色一驚，扶著姜南姝在她耳邊問著。

見時機差不多了，我故作驚訝出聲詢問。

「姜小姐這是怎麼了？」

沈度怨毒地看了我一眼，要我閉嘴，隨即關切地看向姜南姝。

隨著姜南姝「啊」的一聲慘呼出聲，捂著肚子跌倒在地。

「怎麼回事？」

姜南姝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人嚇了一大跳。

她的面色慘白。

席面上頓時亂了。

15

「妹妹這是怎麼了？莫不是中毒了？」

姜世延看向姜南姝，憂慮地問。

「中毒」此話一出，席面上頓時亂作一團。

姜世延不依不饒：「莫不是有刺客混了進來，竟敢當著天子的面下毒？！」

聞言皇上也是臉色一變。

隨即守在外頭的護衛全部都涌了進來，目光閃爍，盯著周圍的動靜。

沈度也意識到了不對，額頭上的汗沁了出來。

一旁的婢女趕緊上去攙扶：「啊！小姐……小姐流血了。」

聲音之大，生怕其他人聽不見。

這倒是合了我的意。

姜南姝捂著肚子昏迷了過去，緊接著裙擺下滲出大片殷紅。

眾人被嚇得不輕，尤其是一些膽小的貴眷。

「放肆！竟然有人敢在朕眼皮子底下下毒！」

皇上一個箭步便到了姜南姝身邊：「快宣太醫！一定不能讓南姝出事！」

「不可！」

姜夫人尖叫著阻攔。

可話一出她就意識到不對。

連丞相都有些驚慌：「糊涂，連女兒的性命都不顧了嗎？」

見狀，沈度也顧不得什麼，起身便要往姜南姝那個方向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