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有了盤算,只恐無人助我,眼下他來了,便能博一博,卻先要明確一事,「你不幫你五哥?」
「我只幫你。」
我心中無不感激,也是信他的。
想起他方才喊我名字,但在眼下談這事不合時宜。
「滑胎藥是母妃命婆子下的,恰恰經了春煙的手,我哥明知緣故卻將錯就錯,不過是為平住那個女人的氣罷了。」
可憐我的春煙平白丟了性命,叫我心里的愧疚又起。
「你別怕我,我不求你什麼,只想救你出去,要你平安無事。」
「既然如此,麻煩十一王爺幫我一件事。」我如今也是無人可用,盯住他的眼睛懇切道,「替我帶句話給姑姑,務必讓她明日一早來府上救我,闖府便是。」
「你有何打算?」
「若是我死在府上,陛下一定動怒,盛府也不必再有顧及,另有姑姑的進言,五王府就不再是往日光景了,他無論如何都做不了儲君。」
「我不答應,現在就帶你走。」
我執意不肯:「你照我的話去做,才是救我。」
「你這是傻,人死不能復生。」
「我不會死,我相信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沉默,后又說:「我不敢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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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宇像帶著薄霧,皺起一座小山,我說:「琉璃不會放我,你哥也不會。至于你我,身份有別,更不能跟你走了。」
他一愣,而后說:「我已有了安排。」
有些話不好對他直說,我是存了要楚懷戰徹底失利的心,現在的王府就是一個局,能不能出去,怎麼出去都關系要緊。
我只說:「盛府不能毀在我手里,不可以讓府上的人枉死。」
他抿嘴不語。
「我不能毀了自己和盛府的名譽,春煙更不能白死,況且我真要出去,又能去哪里,帶著不甘浪跡天涯?」
我問他,見他眼眸里也是茫然。
「我是真心愿意相隨,你只當我......」他低眸思量一番,稍后才說,「也當我是盛府上的人吧。」
我眼下無暇細想,只說:「你應該明白的,捉賊拿臟,我就是最好的證物。」
「如若,我執意要在今夜帶你離開呢?」
「我不僅想有命,還想要更多的東西。」
他似乎聽明白了,說:「我懂了。」
我又取出一件紙包的東西給他:「你愿意親手交給我父親嗎。」
他接過藏進懷里,應諾下。
我稍感安慰,心想一夜時間,足夠讓姑姑和盛府做好十全的準備。
突而,門被推開,有人進來,我示意楚懷仁快走。
琉璃走上前,手里抓著一根白綾,離我三步路時甩過來:「你是該死的,不管是為了王爺,還是為了我未出世的孩子,都要一命償一命。」
「你的孩子何德何能,要我和春煙兩條人命來償。」
「你不過就是比我出身好,還能有什麼。」
「個人有個人的苦,你可以只想著自己無所顧及,而我不能,不能只為自己活。」
「今晚你好好過,明日一早來給你收尸。」
「就算要我死,也要有個說法,你和楚懷戰計算好向眾人如何交代了嗎?」
「你弒殺皇室子嗣,畏罪自戕。」她說完便退出去。
「呯」,重重一記關門聲,而后是無盡的黑暗和謐靜。
我一夜未睡,問自己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或許沒有,或許是我不敢提及的。
漫漫長夜,無悲無喜。
守等晨曦一縷縷的從窗戶縫里透進來,落在如死寂一般的家什上。
已過卯時,
我將白綾丟置房梁上,踩住矮凳上去,打了一個活結。
可我不著急,還要在等一等。
門外傳來琉璃的聲音:「去里頭瞧瞧,她死了沒有。」
難道這就是天意,容不得多等一刻。
門被推開,琉璃立在門檻外頭,見我就笑:「你自己下不了手,我找人幫你一把。」
「不必,我自己來。」我雙手抓住白綾,狠一狠心便踢開了凳子。
雖已做好了不適的準備,卻依舊叫我難以忍受,雙腳好像千斤重,直往下墜,脖頸被死死卡住,嘴里的舌頭要沖撞出去。
恍惚之間,好像聽見了姑姑的聲音:「給本宮讓開,一群廢物!」
我不能回話,只覺著跌進又冷又冰的深海,既不能呼,也不能吸,所有一切就好似靜止,被纏住,寒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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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而,胸口傳來疼痛感,好似有塊大石壓下來,一口氣如針破似的鉆進我的喉嚨里,又落進了肺,叫我咳嗽起來:「咳咳......咳......」
「我的傻姑娘,幸好相安無事。」
我睜開眼,是姑姑低頭看我,她的指尖撫過我的臉龐,叫我安心:「姑姑。」
「只差了那麼一點,就讓那個通房得了意。」姑姑緊抓住我的手,她一如既往的端莊穩重,但眼眶微紅。
我往四下打量,無有旁人便問她:「陛下給他們定了什麼罪?」
「違抗圣令,結朋營黨,買賣官位,殺妻寵妾之罪。」
「該如何受罰?」
「他們都該死,但不能讓他們輕易的死去,死人是不會痛苦的,要留下慢慢折磨。」
我贊同這話。
姑姑揉捏著我的手背,說:「楚懷戰交出所有兵權,與那濺婦過去田莊過活了。」
「是他愿意的?」我問。
「他說為了那女子愿交出一切,如今是個庶民了。」
我暗嗤,他這會又成了情種。
但姑姑卻笑了:「他倒是聰明,如此便能保住他的命,但他一個王爺,能受住那樣的苦嘛。
」
「無非是從王府搬去田莊,也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