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今……對不起了，看來今年沒法兒幫你慶生了……本王……食言了……」

入夜，昏睡了近一天的白謹易醒來，吃力地擡手，撫了撫守在床邊的我的臉頰。

我抓住他的手，給他塞進了被子裏：「你別說話，好好養著，不是什麽大病，會好的。」

白謹易咳了一陣，好不容易緩過氣：「你別騙我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雲今……若我有個三長兩短，你……」

白謹易在枕下摸索了一番，摸出一封信件和一個木匣：「你年華大好，不必為本王葬送一生……」

我垂眸一看，是一封擬好的和離書。

打開木匣，木匣裏裝著的是一些商鋪的地契與千兩銀票。

我「啪」地合上了木匣，心中做出了決定。

7

「你放心，我既然能治好你的腿，就能把你從閻王那兒搶回來！」

我將木匣連同和離書放好，交代了守夜的婢仆幾句，披了件披風，走進了夜色。

沒人知道我這一夜去了哪裏，我趕著次日晨露消散前回到了王府。

「起來，把這藥吃了，你就能痊愈了。」我在榻邊坐下，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

原本闔目的白謹易緩緩睜開眼：「雲今……這是什麽藥……哪來的……」

「我父親留下的，他這輩子就煉了這麽一顆，可解百毒，有起死回生之效。」我淡淡解釋著。

「不……我不能要……」白謹易將我的手推開，「這麽貴重的藥，想來是嶽父留給你保命用的……」

我打斷他的話：「你我夫妻，本為一體，分什麽彼此。」

白謹易原本推拒的手停了下來，目光落在了我手中的瓷瓶上。

「你以為我會這樣說，是不是？」我突然出聲。

白謹易已經觸到藥品的手頓了一下，擡眼看向我，眼底帶了些許不解。

我笑笑，沒做解釋，趁他不備，捏開了他的嘴，將瓷瓶裏的藥一股腦灌了進去。

白謹易沒有防備，被嗆的連連咳嗽，可比起這急咳更讓他著急的是藥被他吞了下去，他趴在榻邊，想要將藥摳出來，可手到嘴邊又停下了。

「怎麽停了？」我施施然起身，看向白謹易的眼裏不再有一絲感情，「這藥進了你的肚子，顏溪姑娘可就沒得治了。」

待白謹易緩過氣，他直起了身子，靠在床頭，眼中清明了許多：「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不久。」

確實不久，也就是昨天。

「昨日我想著宮裏太醫署沒準有我不知道的醫書典籍，想去查看一番，離宮前恰巧碰到了你皇兄。」

「你是從他那兒知道我這病癥的蹊蹺的？」

「你皇兄說這是你們皇家特有的病癥，看似兇險，卻也有專門的藥物可以控製，不會丟了性命。」

「我倒是沒想過，你一面說著絕不原諒，與她再無瓜葛，一面卻又裝病，騙取發妻的獨門秘藥。」說至此處，我看著白謹易笑了，「梁王殿下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白謹易喉結滾動，沈默許久後才啞聲道：「雲今……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騙你……我……」

「你母妃和你說了顏溪當年悔婚背後的隱情？」我猜到白謹易在騙我時，心中就有了底。

白謹易點了一下頭：「母妃說當初我身負重傷，兵權被奪……九皇弟一直嫉恨於我，好不容易尋著我虎落平陽的機會，想置我於死地，是顏溪……皇弟鐘情顏溪，所以顏溪為了護我……」

我扯了扯唇角：「那她可真是重情重義。」

「雲今……」白謹易忽然拉住我的手，「雲今，你於我有恩，我承諾過你的不會食言，但我也確實欠顏溪一份情……她如今不慎得罪權貴，被餵了毒，我……我不能坐視不理……」

我抽開手，看著白謹易，只覺得眼前男人從未有過的陌生：「這便是你說要送我的生辰驚喜？還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白謹易一把抱住了我：「雲今……你信我，就這一次，救了她的命，我保證和她斷得幹幹凈凈，我的妻子永遠只有你一個。我會和你一起恩愛白頭，我們以後還會……」

「夠了！」我厲聲截斷白謹易的同時，將他推離，仿佛沾到了什麽臟東西一般，「我們不會有以後了。」

他一時站不穩地往後踉蹌了幾步。

「誰要和你白頭？」我往後退了幾步，從櫃子裏拿出了他昨夜給我的和離書與木匣，「我們已經和離了不是嗎？」

白謹易當時寫和離書，想以此博取我同情時一定沒想到眼下的情景。

「雲今……」

「我說過，我的眼裏揉不得沙子。」

白謹易下意識地伸手，就要來搶我手中的和離書。

他仗著身高的優勢，原本我是沒什麽勝算的。好在我自打進這個門開始就有了準備，給他餵的藥裏還摻了點讓人暫時失去力道的藥粉。

我閃身一躲，輕而易舉地將他推到了地上：「我也不瞞你，剛剛給你餵的是什麽藥，你們皇室子弟從小到大沒少吃，想必你也嘗出來了。至於你想要的藥……我是有，不過你自己都說了，那藥對我而言是個稀罕的，那我憑什麽拿來救顏溪呢？」

「王爺！不好了！」一個侍衛突然沖了進來。

這個侍衛我很熟，是白謹易的心腹。

侍衛開口的同時，外面原本晴朗的天突然陰沈了下來，一道閃電劃過天幕，緊接著一個炸雷伴著侍衛的話，在我和白謹易的耳邊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