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棋緊皺著眉：「你至于嗎？一串佛珠而已，袁可想弄斷幾條就弄斷幾條。」

我實在不想和他說話。

我動了動手腕，沉聲道：「放手。」

大概太久沒見過這樣強勢的我。

陸棋一怔，手上松了力道。

下一秒我便抽回手。

一時間屋內只剩下我撿珠子的聲音。

陸棋杵在原地。

半晌，他硬邦邦地說：「你撿回來又有什麼用！斷了就是斷了。」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

曾經對他的那些愛意到現在為止，一點都不剩了。

甚至還覺得很惡心。

我輕聲開口：「你說得對，斷了，就是斷了。」

陸棋突然噤聲。

眼底晦暗，讓人看不清楚。

袁可起身沖過來將他擋在身后。

「是我的錯……你有什麼不滿就沖我——」

「別說了！」陸棋倏地開口打斷她。

袁可漂亮的眼睛閃過迷茫。

這是陸棋第一次兇她。

她癟癟嘴想說什麼，又被陸棋的神色唬住。

我拿著那些佛珠，一步一步走到垃圾桶。

全部扔掉——

垃圾。

就應該待在垃圾桶。

陸棋神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我對袁可笑了一下：「你知道這是我為陸棋求的佛珠對吧？」

袁可神色一僵，沒說話。

知道就好。

我一字一頓：「這是我給他求的平、安、喜、樂。

「現在——它全斷了。」

我挑起眉，愉快地看著兩個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袁可的聲音染著哭腔：「對不起，我不知道……」

我翻了個白眼，真的不想忍他們了。

「煩死了，哭哭哭，天天就會變著花樣哭，你知道個屁。」

陸棋臉黑得跟鍋底一樣，聲音有點惱怒：「方歲！你怎麼又變成這個樣子了？」

我嗤笑一聲。

他這是想起來了。

從小爸媽寵愛，再加上有陸棋護著。

我從來都不會允許自己吃虧。

小時候那個保姆給我做了 78 頓壞的飯菜，我會記住每一頓什麼是酸的什麼是苦的。

在我爸媽辭退保姆之前通通還給她。

78 頓，她足足被我鎖在地下室吃了三個月。

放她走那天，我貼心地給她叫了救護車。

有很多時候，是我享受陸棋關心我護著我。

而不是我自己不可以。

我走上前拍了拍袁可的臉：「哭什麼？要不要我送你一份大禮？」

陸棋捏著眉心：「方歲，你什麼意思？」

我輕笑：「字面意思，這婚我不想訂了。」

陸棋惱怒道：「胡鬧！這樣的大事是你說取消就取消的嗎？」

傻 x。

之前不想訂婚的人不是他嗎？

我懶得和他糾纏，轉頭就走。

———沒走成功。

最后還是正常訂婚了。

這種大事不是我一個鬧脾氣就能取消的，但陸棋也罕見地沒再反抗。

訂婚儀式一結束我就走了。

留陸棋自己應付那些賓客。

哦不，還有他的狐貍獸人陪他在身邊。

——和他一起接受賓客對我倆的祝福。

2

我沒回家，徑自去了獸人場。

活這麼久了，我還沒有和自己締結契約的獸人。

領班帶我來到一個籠子。

里面都是傷痕累累的獸人，年齡有大有小。

他想喊那些年齡小的獸人出來。

一般來說都是領養小的獸人，容易操控。

大的獸人基本沒人要，他們要在地下的斗場過完一生。

我攔住領班，看向籠子的角落。

一個身影蟄伏在黑暗中。

剎那間，我和那雙墨綠色的眸子對上。

極具侵略性。

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一股熟悉感瞬間席卷而來。

我指著黑暗處的狼人：「我要他。

」

話音剛落，暗處的狼人身形一頓，隨后默默從陰影中走出來。

領班面露疑惑，語氣帶著一絲怪異：「方小姐，您確定是要他嗎？他是我們這最難馴服的獸人。」

狼人赤裸著上身，健康的小麥色，線條流暢，腹肌塊塊分明。

我卻沒時間欣賞他的身材。

此時他橫亙在腹肌上的傷口隱隱滲血，平添幾分凌虐的美感。

是新傷。

我下意識皺眉，質問領班：「你們為什麼不給他處理傷口？就算不和人類締結契約，他也有保護自己生命的最基本權利。」

領班愣了幾秒，隨后低頭：「我們還沒來得及處理。」

我嗤笑一聲，究竟是沒來得及還是根本沒想處理？

我走到狼人面前。

隔著鐵欄，他垂眼看著我。

我被他的目光燙了一下，倏地收回視線。

我掐著手心，有些緊張。

這是我第一次邀請獸人締結契約。

「你叫什麼名字？」

「遲燼。」

淡淡的嗓音響起，沒有一絲波瀾。

卻神奇地安撫住我有些躁動的情緒。

我抬起頭看他：「我可以帶你走嗎？」

氣氛突然安靜，遲燼目光慢慢變得幽深。

半晌，他極輕地笑了一下。

「我的榮幸。」

得到肯定的答復，我徹底放下心。

我彎著唇，語氣輕快：「那你收拾一下要拿的東西，我現在去簽協議。」

遲燼搖頭：「沒什麼要收拾的。」

他從鐵欄里出來，腳下嘩嘩作響。

我這時才發現遲燼還戴著腳鐐。

我笑出了聲：「不愧是我選的獸人——

「待遇都和其他獸人不一樣啊。」

周圍有人解釋道：「方小姐，這個是防止獸人暴走的。」

我看向領班，一字一頓：「我的獸人，不需要用這些東西。

」

斗場的人給遲燼解開腳鐐。

我對遲燼點了點頭，讓他先等我一會兒。

簽好協議，剛出門就看到他倚著墻，白襯衫松松地搭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