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將被休歸家的表姐接回來住。
當著我面,他罵她矯情。
背著我,他們梨花樹下相擁,情意綿綿。
被我發現后,他又摟著我。
「嬌嬌,我只是覺得她可憐,想給她一個家,你成全我吧。」
好啊,我成全你。
讓你們生不相逢,死同穴!
1
蕭翼滿面的厭棄,極其不耐煩。
「嬌嬌,她要有你一半率性懂事,我都不會這樣討厭她。」
我垂眸喝茶,茶盅溫暖但我的手卻冷得發顫。
蕭翼還在自顧自地說著:
「不過她家沒人了,看在我姑母的面子上,總不能全不管她的死活。」
他意識到我一直沒接他的話,這才看向我,問我怎麼了。
我說沒事,請他繼續。
「嬌嬌,」他蹲在我面前,眼中都是繾綣的愛意,「以后每年給她撥一千兩行不行?這樣我們對她是仁至義盡了。」
我嘆了口氣。
如果是以前,他說這樣的話,我肯定會做和事佬,勸說表姐不容易,被休了又無家可歸,我們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可今天,就算是裝,那些話我也說不出口。
而蕭翼,是怎麼做到當著我面一副嘴臉,背過去又是另一副的呢?
這時,表姐由丫鬟扶著,裊裊婷婷地進了門。
表姐生得不算漂亮,性子很懦弱,與她說話時語調都要注意著,若是重了些,她便會多思多想,整日垂淚不思茶飯。
我很憐她,與她說話時,一直克制著語調,生怕刺激了她。
「嬌嬌。」表姐小聲喊我,臉色很難堪,「我有嫁妝,不用你們給我撥款。我一直住在這里,已經給你們添了太多麻煩了。」
她半垂著眼簾,身子搖搖欲墜,幸虧丫鬟扶著,不然就要暈倒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蕭翼驟然起身,呵斥道,「難道我家出不起這個錢,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是嬌嬌刻薄你。」
「我、我……」表姐哭了起來,急于解釋,可又說不清楚,「我不是這個意思。」
蕭翼擺著手,極度的不耐煩。
「既然東西收拾好了,就立刻就走吧。」
表姐哭著走了,蕭翼沒去送她。
「你不是一直想去后院劃船?」蕭翼牽著我出門,「今日就我們兩個人,再沒有人打擾我們了。」
三月,陽光正好暖風拂面。
我靜靜打量著蕭翼,努力回憶著,他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蕭翼興致很高,還帶了漁具,說今晚要親自給我做我最愛吃的剁椒魚頭。
我有些累了,靠在船沿上,指尖撩著水面……
「二爺,」岸邊,伺候表姐的老嬤嬤焦急地跺著腳 ,「表姑奶奶乘的馬車,馬發瘋了沖出城,車也翻了。」
蕭翼猛地站起來,「你說什麼?她人傷著沒有?」
他起得急又猛,小小的船失了平衡,我一時大意,被晃出了船跌進湖中。
浸在冰涼的湖水中,我眼睜睜看著蕭翼魂不守舍地劃船靠岸,連滾帶爬地走了。
這水,真冷啊。
2
我不會鳧水,是被岸邊的小廝救上來的。
湖水太涼,我下午就受寒發起了高燒。
吃了藥,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退燒醒過來,巧玉守著我,帶著哭腔,
「二爺昨晚,沒有回來。」
巧玉還說,昨天蕭翼拿著公爹的腰牌,親自去宮里請了御醫給表姐看病。
「夫人,二爺這算怎麼回事,口口聲聲說討厭表姑奶奶,怎麼說的和做的不一樣?」
是啊,怎麼說的和做的不一樣呢?
昨天我在水里,想到了一件事。
蕭翼他,為什麼討厭表姐呢?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他是看不起表姐,當初她高嫁郡王府的過程,并不體面,他認為表姐是個愛慕虛榮的女子。
直到此刻,我忽然想到一種可能,蕭翼他討厭表姐,會不會是愛而不得,因愛生恨呢?
「巧玉,」我吩咐她去莊子里,找已去榮養的蕭家老奴打聽蕭翼和表姐的過往,「要不動神色。」
巧玉也沒有想到這點,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不怪她驚訝,因為蕭翼偽裝得太好了。
誰能想得到,矜貴的定安侯府的二爺,會和被休回家的表姐有首尾?
但凡他還有驕傲和自尊,都不會做這種有失體面,惹人閑話的事。
巧玉走了,蕭翼回來了。
他回得很急,看見我煞白的臉,頓時紅了眼眶,「嬌嬌,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現在好些了嗎?吃藥了嗎?大夫如何說?」
看著眼前這張臉,想到過去兩年我們甜蜜的時光,一時竟恍若隔世。
我們是青梅竹馬,他是定安侯府的二爺,我是宣平侯府的三小姐,男才女貌門當戶對,還未成親便已是佳話。
婚后兩方長輩開明,讓我們另開了府,過自己的小日子。
他待我也很好,細心體貼,所有人都覺得我們很幸福。
如果不是表姐住進來,我會以為,我們能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不是我不小心落水,是你將我晃到水里的,蕭翼。」我淡淡看著他。他的臉色瞬時僵住了,囁喏著嘴角,「我、我沒注意,對不起。」
因為你聽到表姐受傷,擔心得三魂飛了七魄。
忘了我在船上,也聽不到我落水的聲音。
我閉上了眼睛,不想和他說話。
「我累了,你也忙了一天一夜了,去歇著吧。」
「嬌嬌,表姐她傷得很重,我是一時心急,才會亂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