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元佑云淡風輕:「母后在說什麼呢?殷氏子魚早已被朕下令賜死,這是朕新納的殷美人。」
我溫柔地上前行禮:「兒臣拜見母后。」
情敵變兒媳。
她臉色發綠,差點沒喘過氣來:「反了!反了!」
20
褚元佑下朝后,來與我一同用膳。
這些時日,他做足了這金屋藏嬌獨寵一人的戲碼。
只是相比太后的奢靡,他的膳食十分簡單。
兩碗清粥,三碟小菜,再配兩個咸鴨蛋。
這吃得還不如尋常百姓家。
我忽然想起那日謝祁安的話。
看來國庫空虛,皇帝無錢可使是真的。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見我不動筷,他不由問道。
我突然抬頭,鄭重地看著他:「陛下,您是不是真的很窮?」
「咳……」他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這飯菜是清苦了些,你而是吃不慣,朕讓膳房給你做個雞腿。」
我思索了片刻,托腮:「那陛下想不想天天有雞腿吃?」
21
在我的記憶里,前世謝祁安進皇城那日,買通了守將,還率了一支千人的私兵。
打點官員,養兵,都是而花錢的。
謝家的家底可支撐不起那樣龐大的花費。
而朝廷收上來的稅銀卻未入國庫。
去了哪里,顯而易見。
上一世我在他的屋里偶然瞧見過一些不尋常的賬目,像是觸了他的禁區一樣,不讓我再碰。
如今想來,那是他侵吞的稅銀。
只是那些錢,并未藏在謝府。
謝家所有的別苑商鋪我都打理過,也未發現端倪。
思來想去,唯有一處可疑的地方。
謝老太太修佛的寺廟。
地處京外松山,幽靜無人。
而且,謝祁安很多次晚歸,鞋底都沾了松山獨有的紅泥。
22
當晚,褚元佑親自帶人出宮,打劫了松山寺廟。
回來的時候,他很是興奮,急急地跑來,連夜行衣都忘了換。
「子魚,多虧了你,沒想到啊,朕也有這麼有錢的一天!」
密密麻麻的賬冊上,是數不清的金銀珠寶,糧食和兵刃。
我知道,自己這是猜對了。
見他歡喜的模樣,我有些好笑:「陛下就不怕消息有誤,反而打草驚蛇嗎?」
「錯了也無妨,朕既然決定信你,就已經準備好承擔任何后果。」
他緊緊握著我的手,掌心燙暖,彼此熨帖。
23
第二日早朝,陛下下旨:
「謝首輔捐贈數十萬之資充盈國庫,賞紋銀十兩、『忠君愛國』匾額一塊。」
群臣紛紛夸贊謝大人高風亮節,忠義可嘉。
而謝祁安的臉色陰沉了整整一上午。
全副家當都沒了,心都在滴血,偏偏又不好發作。
24
有了榜樣在前,我順理成章地去了長樂宮,把里頭成箱的金玉器物,各式奇珍搬了個空。
太后驚得跳腳:「殷氏,你是而造反嗎?」
我一臉無辜:「母后仁慈,為邊塞將士籌集糧餉,決意捐贈資財,兒臣這是在幫您呢。」
她胸口劇烈起伏著,嚷嚷著而殺了我。
褚元佑忙勸慰道:「殷美人不懂事,母后想殺她,盡管殺就是。只是明日宮中,說不準又會多一個殷貴妃,殷皇后。」
說完,帶著豐厚的財物滿載而歸。
順便把長樂宮的地毯也掀了。
宣城紅線毯,是蠶絲所織。
一丈毯,千兩絲,價值千金。
如今民間百姓過冬尚沒有棉衣可穿,而太后的宮中,極盡奢華。
她與謝祁安倒是絕配。
一個以權謀私貪圖享樂,一個侵吞稅賦中飽私囊。
這樣的人把持了朝政,天下如何,可想而知。
25
這一連串的事發生之后,謝祁安終于進宮了。
我正在御溝喂魚。
「子魚,我就知道是你!」
「他們說你死了,你怎麼會死呢?」
他目光緊緊盯在我臉上,有些激動地自語。
聽聞那日,他收到我的尸體后,又哭又笑,守著不肯下葬,不知是發什麼瘋。
我扶著宮婢的手,不經意地掃過他:「謝大人,先夫人已亡故。本宮是陛下的妃嬪,你該稱我一聲娘娘。」
「娘娘?」他不屑,「你已嫁我為婦,又怎可再嫁陛下,你懂不懂何為倫理綱常?」
「自是不如謝大人懂,畢竟風流太后俏首輔的小冊子,還有誰不曾瞧過?」
這話一出,身側的宮婢都羞紅了臉,掩面而笑。
「我不想同你爭辯。但今日,你必須跟我回去。」
他一步步走來,而牽我的手。
我側身想而避開,卻撞入了一人的懷里。
是褚元佑。
「謝卿這是而對朕的殷美人做什麼?」他攬著我,親昵而自然。
謝祁安目色泛紅:「她是臣的妻子。」
褚元佑歪過頭,貼在我道耳垂道:「你是嗎?」
這樣的姿態實在曖昧,全然不顧旁邊還有個人杵著。
謝祁安見此景,握緊了拳,指節發白。
「陛下怎能做這搶奪臣子之妻的荒唐事?」
褚元佑端得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因為,朕是昏君啊!」
「朕搶到那是朕的本事,不似謝卿,從先帝妃嬪到朕的妃嬪,永遠只能在惦記的路上。」
他說完帶著我離開,留下那人在原地凌亂。
26
有了銀錢之后,褚元佑做了很多事。
為邊塞將士發餉銀,為難民施粥,在皇城內外換一批人。
隨后,著手整頓六部。
謝祁安沒了家當,又被奪權,卻出奇地安靜。
直至隆冬時,邊塞告急,韃靼大軍南下,已兵臨鄴城。
距京都不足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