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做妾,我們就像以前那樣,我還是將軍,你還是軍醫……」
顏景慌亂極了,但他還是在我越來越冷漠的表情下訕訕住了口。
「怎麼,開始不是還想要我做平妻嗎?現在不能當家作主了,連帶著給我畫的餅都變小了?」我譏諷道。
「拿捏不住你夫人了,就想換個人拿捏?又要伴侶有利用價值,又要伴侶能被你掌控,你怎麼這麼能做夢呢?」
顏景被我的不客氣噎到臉色發青,偏還要在那擺架子:「你這樣傲慢無禮,還整天都要跟男子比個高下,除了我,還有誰能容得下你?」
我的教養簡直要被這個無恥的人擊碎了,我還要再反駁,突然聽見一個聲音:
「咳、咳……我就說怎麼回來一趟,顏將軍就被貶到犄角旮旯了,原來是嘴里塞了糞,腦袋里裝了草啊。你挖人都挖到太醫院了?」
那聲音像一支箭,筆直地穿過我與這個世界之間的玻璃罩。它劃過的路徑刺破了朦朦朧朧的霧,讓我的眼睛一下看見了世間所有的色彩。
我的心,撲通、撲通,瘋狂向我展示它的生命力。
我快速轉身,臉上爬滿熱氣,我一眼就看見那個滿街紅色都壓不住的少年郎。
他好像長高了一些,人瘦了,臉比雪還白潤。
我歡快地跑到他旁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咳、咳,半個時辰前。這麼冷的天你不在府里待著,跑這麼遠做什麼?我找了你半天。」俞明曜皺著眉,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我急忙搭上他的脈:「你怎麼……」
脈象有異?
我心一慌,就要當街扒拉他的衣服。
他把我領子一拎,遠離了他:「回去再看。
」
顏景還想拉我,俞明曜毫不客氣地把我放到身后,狠瞪了他一眼。
「你們?你不愿跟我走,就是因為他?就他這個草包?」顏景憤怒大吼。
俞明曜懶洋洋地道:「真像她說的,耳朵里從來聽不見別人說的話。我剛不是說了嗎,你挖人挖到太醫院了,真是好大的臉。年后你去你的犄角旮旯,她升她的女醫,你有本事就找皇上要人唄。」
顏景驚異地看著我,面上全是不信:「你要做太醫了?」
進了太醫院,就是官身了,他再也沒有任何能耐能勉強我去做他的女人。
還沒聽說哪個女官給人做妾的。
「你跟她認識了這麼久,還真是一點也不了解她的能力啊。」俞明曜繼續插刀。
我站在旁邊做背景板,主要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要做太醫了。
這時衛芙走了過來,她微笑著向俞明曜行了一禮,對顏景說:「將軍,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顏景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失魂落魄地被衛芙身邊的人扶走了。
俞明曜很滿意,他朝衛芙點點頭。
我這會兒才想起衛芙剛剛說有話要跟我說。
我有些急:「夫人有什麼話要對我說?若是不急的話,我們約改天可好?」
衛芙意味不明地看了我和俞明曜一眼,露出一個笑:「不急,我改日再給您遞帖子。」
我感激不盡,連忙拽著俞明曜往公主府走。
18.
他身上的傷又多了一道。
我一邊給他上藥,一邊說:「你回來就歇息啊,派人出去找我不就好了?」
「怎麼,我妨礙到你了?」
我無語:「說什麼呢,我是從廟里回來碰巧遇到他們的。」
「你去廟里做什麼?你是大夫,還信這個?」
俞明曜眉毛一挑。
我嘟嘟囔囔:「大夫就不能去求符了?職業歧視!」
「求的什麼符?」
「平安符。」
「……你是大夫。」
「我給公主求的不行嗎?」
「哦。」俞明曜撇撇嘴。
場面一下冷了下來。
「你……還走嗎?」我小心翼翼地掩飾心聲。
「嗯,事情還沒辦完,偷跑回來的。」
「那你還那麼高調?」
就他這張臉,這個身份,往街上一站,半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回來了好嗎!
「沒事,我跟舅舅說,如果我再不回來接受你的醫治,我就要死了。」俞明曜滿不在乎。
???
我看著他的傷口。
這傷很普通啊,一般的大夫都能治。
我鄙夷地看向他,這人摸魚還找這種借口。
「我已經跟我大哥說了,要他趕緊辭官,把位置給我讓出來,他同意了。最多三年,三年以后我就會慢慢做官,到時候我的名聲也會慢慢變好。」
俞明曜突然岔開話題,臉上出現一抹紅。
我瞪大眼睛,不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你為什麼要你大哥辭官?他為什麼還會同意?」
俞家大哥雖然比俞明曜大二十多歲,但在朝堂上來說,正值壯年呢!
「我說我再沒個正經差事,媳婦要跑了,他就同意了。」
俞家哥哥姐姐都在當官,雖說只大哥職位高些,但要是再加上一個他,還是太顯眼了。
也就是說他要是要做官,哥哥姐姐就得退下一個,只是沒想到竟然是大哥退,看來俞家上下都很看重這個姑娘。
「哦。」我低下頭繼續給他上藥。
我感覺到俞明曜的肌肉緊繃了起來,他有些慌亂:「我這次差事辦得不錯,舅舅答應我用這些功勞換你進太醫院。」
我猛然抬起頭,他了一跳,連忙錯開了眼。
但很快他又強迫自己看向我。
他的眼里,好像,好像盛滿了朝霞。
我聽見他說:「舅舅還說,你要是能保下姑姑這胎,他就直接封你做太醫。所以姑姑許諾你的愿望你可以留著,要一些你想要的東西。」
我的心不可抑制地跳動著。
他說的,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你以后就是女官了,沒人可以輕易欺負你。我也會努力成為你的靠山。」
「你可以一輩子做你想做的事,追求你的理想,我發誓一生都不讓你困在后宅。」
「所以,你能不能……能不能……等我回來?」
-完-
哎呀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