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嘉禾咽了口酸水。 「……你這煮的什麼肉？老鼠都沒了，你煮的什麼肉？」 四妹用黢黑的手抹了把臉，喜不自禁地說：「豬崽子！不知道從哪里跑來了一只豬崽子，餓得走不動了，我把它抱住了，一把就抱住了！」 年嘉禾湊近那鍋沸騰著的湯，睜大眼仔細看了看，哆嗦著腿往后退一步。 「這不是豬崽子。」 「不、不是豬崽子？怎麼會呢？」 四妹呆滯地喃道。 「我抱住它了的啊，我真的抱住了，好大一只，不是豬崽子，還能是啥？」 「這是家興。」年嘉禾說。 「家興？」 四妹的臉上露出茫然而遲鈍的表情。 「家興是誰？」 「是你的娃。」

做許雲川暖床丫鬟的第五年，他依舊不願給我個名分。 直到皇上一道聖旨，願將昭陽公主賜婚于他。 當日，許雲川給了我一匣銀子，將我賜給了管家的瘸腿兒子。 「公主尊貴，我總不能讓你越過了她去給她難堪。」 「五年相伴，我給你最後一份體面便是將你放在我眼前，哪怕他身體有疾，總不會欺負了你去。」 「況且你身後無所依，賞你一樁婚事也算讓你有個歸宿。」 我應了。 可他不知道，就在三天前，失散多年的爹孃尋到了我。 不日，我便要隨他們回湘江去了。 往後，他有青雲梯，我有見海日。 不必再相逢。

父親想讓我替姐姐進宮。我抿了抿嘴，向他盈盈一拜，輕啟櫻唇： 「父親，fuck yourself。」 「二花，你說什麼？」他的老臉上寫滿了迷惑。 我低眉順眼，一臉柔順：「女兒愿意。」

做天下共主的第七年，我死在生母手里。 斷氣前，心上人慕容渡掐著我的脖子。 他雙目通紅，恨得咬牙切齒。 「為了登基，你竟敢殺長安，該死的是你！」 姜長安是我的雙胞胎姐姐，她曾是眾望所歸的儲君，中州無人不愛她。 我恍然大悟。 原來所有人都盼望著我死，給姜長安陪葬。 再睜眼的時候，我回到了十年前。 妹妹笑瞇瞇地湊過來，說出了那句令我痛苦一生的話。 「今天玩換身份的游戲好不好呀？」 「長安。」

晚上十點半，我的怨種老闆給我發消息：「羅秘書，你在干什麼？」 如果是別的男人，我也許還會猜測對方是在騷擾我。 可他是趙國華，是我看一次就要心梗一次的撲克臉老闆。

我回國當天，霍訣拋下自己患病在床的妻子桑晚晚來接我。 機場里他眼神深邃，眉眼似含無限深情。 而他的兒子霍思航仰著一張粉嘟嘟的臉，滿眼孺慕：「阿姨你好漂亮，你來當我媽媽好不好？」 他們身后，面頰蒼白的桑晚晚表情惶惑，身形搖搖欲墜。 我皮笑肉不笑地彎下腰：「但是小朋友，我喜歡你媽媽，我來當你爹好不好？」

我與霍既白，是盲婚啞嫁。 他有他的心頭硃砂，我亦有我的窗間明月。 應下婚事那天，丫鬟小桃替我梳頭，銅鏡裡映出她欲言又止的臉。 「小姐，您……真不等顧公子了？」 顧竹之，是我少女情懷最清絕的一筆，風骨錚錚，不染俗塵。 我等了他三年，青絲到白頭的心都曾有過，最終只等來杳無音信。 霍家與我家是世交，清流文官，門風嚴謹。 偏偏霍既白，瞞著全族，投筆從戎。 五年鐵血沙場，掙回一個皇上親封的驃騎將軍。 傳聞他參軍，是為了一位巾幗女將。 可不知怎的，那女將軍後來竟與旁人訂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