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悉心指導我每一味草藥應該怎麼處理,卻不允許我參與絕嗣丸的制作。
爹爹說:
「嬌嬌兒,你的醫術是用來救人的,別碰這些腌臜東西。」
我還是不懂,既然腌臜,爹爹為什麼要做呢?
爹爹開始允許我給村里人治病,免費的,不收診金。
村里人有個頭疼腦熱都跑來找我,我見識了不少病患,醫術也日日進步。
遇到拿不準的,爹爹也不在乎,鼓勵我大膽用藥。
他還說,就算醫錯了,醫死了也沒關系。
在爹爹眼里,這些送上門的村民仿佛只是我的實驗品。
爹爹他自己依舊賣絕嗣藥丸。
這麼多年,爹爹的藥丸只賣給本村的村民。
里正對此感激不盡:
「楊大夫,這事兒您做得太對了,只有咱們村有這種姑娘,才能賣上價格不是?要是遍地都是吃了您藥丸子的姑娘,那青樓的老鴇們還能給這麼多錢?」
「姑娘們不值錢了,大家伙兒自然不肯花高價買您的藥了,您說在不在理兒?」
爹爹微笑著點頭,對里正的話表示認同。
村民們靠著賣女兒,甚至有的賣自己的婆娘,日子開始過得越來越紅火。
田地早就荒了一大半,幾乎沒什麼人愿意種地了。
一開始,因為日子過得好,周邊村里的姑娘都愿意嫁來我們村。
后來逐漸有閑言碎語流傳出去,名聲實在不好聽,慢慢地,愿意把自家女兒許給我們村里的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有的人家開始去遠處給兒孫買媳婦兒,有的賣了好多個女兒有錢的,會直接選擇全家搬離村里,到外面生活。
畢竟,誰愿意背負著這種罵名呢?
爹爹每次得知有人要搬家的消息,都會情真意切地囑咐著:
「搬家了就要開始新的生活了,可別告訴別人自己搬去哪里。」
「這里的都是窮親戚,讓他們知道你們住在哪兒,以后是會去打秋風的。」
「就算不去打秋風,這賣女兒才得來好日子的事兒一旦傳揚出去,也會被周圍鄰居取笑啊,家里的兒子孫子們,恐怕還是娶不上媳婦!」
對方總是認真地聽著爹爹的囑托,還不忘了奉承兩句:
「楊大夫是城里來的,跟我們這些泥腿子就是不一樣,說的話總是有道理的。」
每次有人家要搬走的前一天,爹爹總會帶上一壺酒,去給人家送行。
還會幫著一起搬家。
搬走的人們,沒有一家回來過,也沒人知道他們到底搬去了什麼地方。
每次給搬走的人家送行,爹爹都要過幾天才回來。
有時一兩天,有時三四天,每次回來都是大半夜。
身上還帶著隱隱的血腥氣。
我心里有些不好的猜測,又不敢直接問。
我覺得爹爹越來越恐怖,他的背后好像藏著我怕不知道的一面。
爹爹再次給趙家送行回來的時候,依舊是三更半夜。
這次爹爹身上的血腥味藏都藏不住,我嚇了一跳。
爹爹受傷了。
他的胳膊上被生生啃下來一大塊肉,看著不像野獸所為。
我熟練地處理好傷口,仔仔細細包扎起來,定定地看著疲憊的爹爹。
我終于問出了那個問題:
「爹,你到底做了什麼?」
「村里搬走的人,到底都去哪里了?」
我的語氣并不太好,甚至還帶著微微的顫抖。
我在害怕,害怕從爹爹嘴里聽到那個我不想聽的答案。
爹爹卻看著我的眉眼說了句:
「嬌嬌,你真是越來越像你娘親了。」
他看著我為他包扎的胳膊,難得地稱贊了一句:
「ƭúₒ嬌嬌的醫術也越來越好了,出去當個郎中也能養活自己了吧?」
我不明所以,看著爹爹再次問道:
「爹,你到底做了些什麼?!」
爹爹摸著我的頭,呵呵笑了:
「嬌嬌終于長大了!」
「嬌嬌,別急,爹爹會告訴你的,等時機到了,爹爹就告訴你。」
4
吃過我家藥丸的姑娘那麼多,可是青樓里的老鴇依舊需要不斷地買人。
我悄悄打聽過,他們說青樓里的恩客都不拿妓女當人看。
既然花了錢,自是舍了命地折騰。
所以青樓女子大多命短。
青樓啊,不管多少姑娘填進去,也是填不滿的。
也正因為如此,吃了我家藥丸的姑娘價格依舊居高不下,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就供大于求。
現在村里的人越來越富裕,搬走的人也越來越多。
沒搬走的也不著急,反正生幾個女孩兒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村里的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爹爹總是看著山的方向愣神,時間越來越久,越來越久。
他總是自言自語地說:
「快了,快了。」
什麼快了?我不知道。
我一直在等,等下一戶搬走的人家。
我暗自打算,決定等有人搬走的時候,我要跟著爹爹,看看他到底做了什麼。
我等了兩個月,才終于等到大壯家要搬走的消息。
大壯也是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他還多次對我表達過愛意。
但是他家也買過我家的藥丸,我記得買了四次。
大壯的兩個姐姐和兩個姑姑,都被他爹和爺爺喂下藥丸賣到青樓了。
眼下,大壯也到了娶媳婦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