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郁春問他,想不想她給他包一輩子的包子。
應該就是那次吧?
聞璟能想象到,她是如何威逼利誘宮門的人去給宇文洵傳話,再如何說服宇文洵留他一條命。
想到這里,聞璟不禁笑了出聲。
以命為餌,誘他入局。
她比他更清楚,他是聞璟,不是那個傻子。
25
聞璟被攔在了宮門外,宮人來傳話,說郁春已醒,被送回王府休養。
滿京冬雪,不聞春跡。
聞璟的眼線悉數被派往私產銷毀重要證據,百密一疏,偏偏漏了她。
鬼使神差地,他去了郊外。
大雪紛飛,原本崎嶇的山路更加難行。
聞璟頻頻回頭,仿佛身后還有人被他牽著手,一步一步地跟他走。
昔日繁盛的樹枝已覆滿白雪,她常坐的樹干下整齊地擺著一雙鞋。
聞璟記得,這是她打算做給那個傻子當生辰禮的。
他嫌幼稚。
可如今他卻將鞋抱在了懷里,不顧上面的冰雪浸濕衣衫。
還未下山, 只聽到護衛傳話說宮里的人尋了過來,說宇文洵有急事召他入宮。
才出城門便派人來請,說是傳召, 其實是在警告聞璟不能輕易出宮。
「我這就進宮。」
聞璟應道。
余生,他只能在京中同他們斗到底。
這是她最后一步棋, 削弱他的羽翼,讓他與宇文洵、永安侯斗到死, 再無能力將她抓回來。
進宮的途中, 聞璟甚至想過,若一開始他沒有瞞她、利用她, 他們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他覺得自己可笑,他分明最清楚, 郁春與他很像, 不會主動愛人。
她也永遠不會愛他。
也曾逢春, 后晝夜撥雪,不聞春跡。
26
我醒來時, 聞璟不在。
「你真的是瘋子, 比聞璟那廝還瘋些。你就不怕自己醒不過來?」
宇文洵問我。
「九死一生,何嘗不是生呢?」我笑著應他。
「對外就說我沒醒, 聞璟入宮時讓我喝些安睡的湯藥。」
「你放心,朕會吩咐太醫去做的。」
「如今輪到你兌現承諾了。」聞璟讓宮人呈上紙筆。
就這樣,聞璟不在時我為宇文洵勞作。
聞璟在時, 我服藥昏迷。
宇文洵問我為何要對自己這麼狠, 我答他聞璟多疑,想逃, 唯有此計。
若聞璟一日權勢滔天,我無論逃到天涯海角, 也會被抓回來。
我只想離開。
僅此而已。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離京那日,大雪紛飛。
宇文洵心情極好, 所以也來送了我一程。
「當真不考慮一下留在宮中?」
「民婦始終嫁過人, 就算有心為陛下出謀劃策, 也容易遭人議論。對陛下來說,我留下來,反而對陛下不利。」
「罷了, 朕說不過你。」宇文洵擺了擺手。
「銀子和車夫朕都安排好了,如今聞璟自顧不暇, 你大可放心走。」
「走了, 就不要回來了。」
是叮囑, 也是警告。
警告我莫要反悔回京。
宇文洵肯成全我, 無非是知道我不會再起風浪。
但他不知道, 我離開的原因僅僅是因為聞璟不是阿璟,王府也不再是我的家。
也曾郁郁不逢春,是阿璟替我撥開云霧, 讓我得以窺見一絲春光。
上山的路,再也沒有人拉著我的手走了。
雪落得很大,險些將眼淚凍住。
我將做好的鞋放下。
「阿璟, 我要走啦。你以前說想坐船隨處漂流,游山玩水。我現在替你去啦,你記得保佑我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