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站在外面做什麼?進屋喝茶,侯爺早就候著王妃了。」
嫡母將郁柔安攔在身后,急忙將我帶入府。
07
入府后茶水沒有,卻是將我領到了我爹的書房。
從我記事起,我只來過這里兩回。
第一次是讓我嫁給受傷后變得癡傻的聞璟,監視他。
第二次便是現在。
沒人能預料到原本已經癡傻的聞璟突然恢復,蟄伏多時,打了我爹個猝不及防。
昨日被抄家的,多是我爹麾下的黨羽。
加之我之前已與侯府決裂,今日回來,更像是耀武揚威。
我爹心里有氣,我能懂,聞璟自然能懂。
只是他想錯了。
這深宅之內能活下來的庶女,又豈會那麼簡單。
「你竟還有臉面回來?當初是誰說,這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
我聞聲跪下:「女兒知錯。
「昔日聞璟假裝癡傻蠱惑人心,女兒也被他騙了過去。
「他為了掩人耳目,不惜拿女兒的性命作障眼法,女兒被聞璟日夜監視,有苦不能言。
「今日回府,也是看聞璟放松了警惕,才冒死回府向爹爹報信。」
我說著,逼自己落下幾滴淚來。
我這爹不似嫡母和嫡姐那般,三言兩語便能唬住。
既然要回永安侯府,那就得讓他徹底信任我。
當然,光靠眼淚還不夠。
我掀起寬大的衣袖,露出了手臂上猙獰的疤痕。
這是那日聞璟將我關在鋪子里,在失火無法逃生時落下的。
我后來才知道,那鋪子再過一條街便是謝府。
謝府的少將軍與聞璟交好。
不過謝府更為人所知的是謝三姑娘謝嵐真,只因當年京中盛傳:
「攝政王聞璟多年不娶,等的就是謝三姑娘。
」
08
即便是我爹,看到我手臂上的傷時眼里也不免劃過震驚之色。
「爹爹若仍覺得女兒這出是苦肉計,大可去打聽上個月城西東街的布鋪失火一事。」
那場火,險些讓我喪命。
我被救出來時,衣裙半毀,整個右臂被燒傷,不見半寸完好的肌膚。
幸得布鋪的伙計及時破門將我救出。
我因濃煙吸入過多,昏迷了整整三日。
這三日,聽聞聞璟因失火受驚住在了謝府,由謝少將軍謝辭與謝嵐真照顧,未曾回府看過我一眼。
受驚,趁機渾水摸魚。
后者才是聞璟的目的。
至于我,死了就死了。
「這聞璟竟如此心狠手辣,連發妻也不放過。」
良久,我爹才開口。
我松了口氣,他總算是相信我了。
我將衣袖舒展,將傷疤遮好。
傷疤已愈合,不會再痛,如何利用好傷疤,才是上策。
「既然聞璟讓你回府,可有吩咐你些什麼?」我爹又問我。
「并未。聞璟知道爹爹會因他近日的所作所為而遷怒女兒,也清楚爹爹從前將女兒嫁過去的目的。」
「此番送女兒回來,是想爹爹自己除去女兒這顆『廢棋』,也讓他日后身邊少一個眼線。」
我爹點了點頭:「依你的說法,那我豈不是要順勢而為才能不讓聞璟懷疑?」
「女兒認為,爹爹應該反其道而行之。若順勢而為,女兒就再也回不去王府,就真的成了廢棋了。
「相反,若聞璟知道女兒回府過得好,恰恰能說明,女兒給侯府帶來了有用的消息。
「畢竟女兒真真實實在王府住了三年,也曾與癡傻的聞璟真心相待。聞璟疑心重,自然會懷疑女兒給侯府傳遞的消息,也自然不愿意女兒在侯府待太久。
「只有女兒回到王府,才能對阿爹有利。」
只有這樣,我才能真正離開。
「郁春,你若是從一開始就這樣想,也不必弄到今日的這般田地。」
我爹將我扶起來,算是對我放松了警惕。
是啊,如若我一開始就選擇另一條路,或許會不一樣。
可我遇到的聞璟,一開始也不是如今這樣的。
09
有了我爹的庇護,在侯府的日子就過得快活多了。
郁柔安即便對我不滿,也只能同我干瞪眼兩日后回了夫家。
嫡母礙于我爹的份上,不敢刁難我,更是拿了好些銀子讓我添置物件。
送上門的錢,不花白不花。
先是去京中最好的醉仙樓吃了一頓,餓著肚子可不好花銀子。
吃飽喝足后,我帶著丫鬟來到了首飾鋪。
將手里的銀子換成輕便的首飾,以后也方便帶走。
「這鐲子是我家姑娘先看上的,這位夫人未免有些太奪人所愛了。」
才挑好玉鐲,另一處就傳來一道尖酸的聲音。
回頭一看,正是謝嵐真同她的婢女。
真是念著什麼,就來什麼。
「這玉鐲我也喜歡,夫人能否割愛?」
謝嵐真語氣要溫和不少,眼神卻是笑里藏刀。
「方才從我挑中這玉鐲時謝姑娘都未曾開口,偏生我付錢時說這話,是囊中羞澀打算硬搶嗎?」
話音一落,圍觀者紛紛低笑。
謝嵐真被落了面子,臉色頓時一陣青白。
「誰說我打算硬搶的,我愿意出兩倍的價錢買你手中的玉鐲!」
我故作驚訝:「哦?我出身永安侯府,又是攝政王的王妃,謝姑娘是覺得我給不起這點銀子嗎?」
我將玉鐲套進手腕,「掌柜的,我出三倍的價錢,賬記永安侯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