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嘲笑名醫堂裝修得豪華富貴,錦衣玉食者難知人間疾苦。
誰知瓜主竟在我們身邊。
我感慨:「婆母倒很會暴利斂財。」
宋云舒冷哼一聲,并不認同婆母的做法。
我突然想到重點:「可這與婆母處處針對我們有何關系?」
宋云舒顯然被氣得不輕,沒好氣地解釋:「自古以來,女子嫁人后,被迫放棄事業,只能困于后宅相夫教子的事還少嗎?
「她離間我們姐妹,又教唆表妹給我夫君遞情書,好叫我困在后宅忙于雌競,分不出精力打理醫館!
「如此,她不費一兵一卒,便能瓦解競爭對手!」
我如醍醐灌頂。
原來,婆母在商場上打不過我們,便想把我們拉進宅斗戰場被她碾壓。
好骯臟的商戰!
好離譜的女人!
宋云舒想得比我深,她面露悲哀:「女子婚后困于內宅,本是時代的悲哀。可她同為女子,卻妄想利用時代的苦難困住我們。
「我為她感到悲哀。」
一時間,氣氛非常凝重。
沉默了一會兒。
我又問她:「那要一起和離嗎?」
我這人只喜歡簡單直接地選擇。
雖然賀君驍很好,但如果嫁給他的代價就是天天被婆婆搞得雞犬不寧,那我選擇不嫁。
賀君驍實在不愿分開,那我們和離后,我包養他當面首也行。
宋云舒冷笑:「不,我要拿到賀家掌家權,我要把她最在意的東西奪走,還要降她名醫堂的藥價。
「我就喜歡看她氣急敗壞又拿我沒辦法的樣子!」
要不怎麼說我姐的腦子好使呢。
她是知道怎麼打才能讓敵人最痛的。
5
隔天,管事婆子問我們怎麼處理表妹。
宋云舒丟給表妹一間藥鋪,說她有了賺錢渠道,就不會整天想撈錢的邪道。
結果表妹的勞動改造比我想得更成功。
因為她現在和婆母是同行。
同行即冤家。
同一份藥材,同樣的進價。
她的藥鋪賣三十文錢,婆母的醫館賣九百文錢。
表妹整天罵罵咧咧,說婆母掙黑心錢。
眾生皆苦。
唯朱門不知人間疾苦。
現在表妹比任何人都希望宋云舒能干掉婆母。
我和宋云舒則積極地外出社交,向京城大小官員女眷推薦我們的平價醫館。
起初,這些豪門貴族對我們不屑一顧。
但我們不厭其煩地向他們展示兩家醫館藥方的區別。
同一種疾病,兩家醫館的藥方大同小異。
唯一區別在于名醫堂的每個藥方都加人參。
人參是補氣佳品,進價昂貴。
但并不是所有疾病都需要用人參補氣。
漸漸地,豪門貴族們醒悟過來。
世家子弟有錢,但也不是傻子。
婆母的名醫堂更沒病人光顧了。
婆母狗急跳墻。
她叫上府中所有家丁,領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找宋云舒的麻煩。
但我也略懂些拳腳。
所以我也喊上我和姐姐的人,抄上家伙,與他們在院子里對峙。
一場群架。
一觸即發。
千鈞一發之際。
賀君驍和姐夫沖到我們和婆母的中間。
賀君驍的身后跟著二十幾個精壯的士兵。
于是,情勢急轉直下。
因為我和婆母率領的都是些烏合之眾,打群架最多就是相互扯頭花。
可賀君驍和他的人不一樣。
那是軍營里訓練有素的士兵。
現在賀君驍支持誰,誰就能擁有絕對武力,不費吹灰之力地鎮壓另一方。
我和婆母對視一眼,便明白對方在想什麼。
偏偏賀君驍反應遲鈍,沒意識到狂風暴雨即將到來。
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娘,媳婦,你們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嗎?」
婆母氣得渾身發抖:「有什麼好談的?你媳婦沒收過娘的好處嗎?
「她可曾有一刻站在娘這邊?
「現在她們姐妹逼得娘做不成生意!今日不是娘把她們倆抓起來,就是她們把娘逼死!」
我不甘示弱,叉腰回罵:「你先算計我們,我們給你一點小小教訓,怎麼了?
「再說了,商場競爭,打不過就降價唄!是你自己舍不得巨額利潤,對我們使下作手段!
「怎麼,現在又輸不起了?」
婆母捂住胸口,又是跺腳又是仰天長嘯。
她老淚縱橫:「造孽!真是造孽啊!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家竟然有兩本!
「她們仗著人多欺負人少!我老太婆不想活了啊!嗚嗚嗚!」
我譏諷:「喲,您死了我正好收編名醫堂,你可趕緊地!」
婆母朝我翻了一記大白眼。
我這婆母,說白了就是貪。
這世上,人人皆逐利,人人皆貪心。
可貪應有道。
賺錢,更該有道德底線。
誰知婆母一邊哭一邊拉扯賀君驍的胳膊:「你看看!你媳婦平時就是這麼欺負你娘的!
「兒子,娘親含辛茹苦將你拉扯大不容易!你忍心看著你娘被她們二人聯手欺負?」
賀君驍無可奈何:「娘,你都一把年紀了,瞎折騰個什麼勁兒,安心養老不好嗎?」
婆母咬碎銀牙:「什麼叫我折騰!你長那麼大,難道不是花我的銀子?!
「我現在就要你償還我花在你身上的錢,今天必須把你的人借給我用!」
賀君驍:「……」
他沒想到婆母跟他打了半天感情牌,其實只是想要他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