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愿意以防疫為由,上奏要求火燒駱玉章的尸體。
得益于才女畫的那幾幅駱玉章皮膚潰瘍的圖,陛下準奏。
皇后說我一直對駱玉章深情不負,所以陛下還特意賜我一些內庫珍寶安撫我。
11
賞賜很是豐厚,因為右中允說,我們所有和駱玉章接觸過的人,也需要幽居在家,觀察十幾日,看會不會發病。
所以,我、婆母、駱玉章的所有孩子,甚至駱家所有族人,都不能去見駱玉章最后一面。
正如我所說,駱玉章會化成灰燼,只留罵名。
婆母消沉了好幾天,又來拉攏我。
她的親兒子死了,她只能仰仗我的鼻息生活了。
我卻陡然變了態度,一邊控訴婆母不慈,一邊狀告駱玉章和蘇婉:婚前私通,聯系山匪,算計我清白。
我寫了血書,字字泣血,說無法相信深愛的夫君,婚前竟然有歹毒心思,哪怕他已經死了,也請求賜我和離。
證據嘛,當然是我收拾亡夫遺物時,發現了他和蘇婉的情書,他為蘇婉畫的像,他們和山匪聯絡的信物。
和駱玉章有關的事,向來引人注意。
如此多人知道婉貴人不忠,天子震怒。
徹查之下,很快找到當年逃走的一名山匪,指證了蘇婉。
蘇婉被賜死。
因她也和駱玉章接觸過,甚至接觸過駱玉章的瘡口,右中允盡職盡責上奏,說為了防疫,蘇婉也該被火化。
皇帝允了,皇后剛嫁給他當太子妃時,也有人試圖算計她失貞。
沒有哪個女子不厭惡這般算計。
我得知蘇婉也化作焦黑枯骨,這才笑出來,畢竟我重生了,駱玉章被我毒死后也重生了。
難保也涉及這段愛恨情仇的蘇婉不會重生。
所以我大費周章, 讓她死透透的,重生也什麼都做不了。
皇后心疼我,特賜我和離脫離駱家。
婆母情急之下中風了。
她本就摔斷了腿,半邊身子不爽利,如今更是半身不遂,吃飯出恭都要人搭手。
然而, 沒了我錦衣玉食的供養,駱家那點家底, 根本不夠她吃藥。
我這時大義凜然地說, 仍會照顧婆母和駱玉章的妾室孩子。
實則, 我是去告訴婆母:「婆母, 謝謝你特意把駱玉章放進祠堂。」
她終于知道了我的真面目。
當晚,婆母點火燒了駱家祠堂,連同她自己,一起焚燒干凈, 連同我翻修駱家宅子時制作的一道隨意進出祠堂的木門機關,徹底毀尸滅跡。
此后經年,我獨自撫養思衡和凌云, 他們倆都爭氣,漸漸再沒人提起, 他們的爹是駱玉章。
我一直做著皇商生意, 有前世經驗,我倒也占住了一些先機。賺來的多半錢,我都捐去修水利工事,或是買草藥贈給窮苦人。
駱玉章的孩子們,按他們個人的天資, 我供他們苦讀圣賢書, 或是學門手藝。不太熱絡, 也不結仇。
駱玉章的妾室們,我做主允許她們再嫁, 也可跟著我謀生。
我和離后,和溶月越發交好, 我們看到被辜負的女子, 就攛掇她們和離。
再不濟,也要看穿夫君的人品,不要再癡心受騙。
到我年老時, 還有不少人邀請我去年輕男女相看的春日宴、重九宴上, 為女孩兒們掌眼。
我活到了九十,壽數極長。
閉眼時, 我仿佛聽見有人說:「楚瑩拯救了萬千災民,不枉讓她預知了后事。
」
我恍惚記起,駱玉章害我們楚家悉數染病后, 我爹娘都站出來說, 要自愿試藥。
我們把囤積的藥材全都捐贈出來。
最后藥石罔效,我們一家將所有銀錢捐出,請求官府繼續醫治疫民, 也主動請求在我們死后,焚燒遺體,阻斷傳播。
莊周夢蝶, 蝶夢莊周。
重生?預知?
無妨,我這一世,活得足夠爽快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