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婆母盯著桌上的清粥小菜,揉著腦門:「不行不行,瑩兒,你回去吧。」
她又吩咐下人:「都盯緊了,絕不要讓少夫人和小少爺們靠近祠堂一步。」
我只能一步三回頭走了,聽見婆母吩咐下人重新上些山珍海味。
我是個孝順兒媳,每日看見婆母,都會規勸她飲食清淡,少飲少食,夏日不能吃涼,冬日不能吃辣。
如此這般,放著美味卻不給她吃,她想要享樂,就必須放棄給我立晨昏定省的規矩。
我微微一笑,回到院中,裝出一副傷神的樣子。
沒多時,我的閨中密友,那位史官的女兒范溶月帶著一幫小姐妹找上門來了。
范溶月的夫君和小妾買通了穩婆,要讓范溶月難產而死。
我救下她,又幫她懲治了渣男惡女,她便覺得和我同病相憐,她沒再二嫁,跟著我開鋪子。
如今外界都知,前幾日駱玉章趁我不在,豪擲千金買了丹藥,今日本來該算鋪子分紅,我卻說有事不出門。
她自然就擔心我,帶著眾多姐妹來看我。
溶月勸我:「瑩姐姐,駱玉章不舉,也應該算他犯了七出之罪,你和他和離吧。」
我搖搖頭:「夫君吃丹藥說胡話,婆母關了他整整一天一夜,我真擔心他餓壞肚子。」
范溶月著急地說:「你怎麼就不能清醒一點?」
正在這時,祠堂那邊傳來婆母一聲尖叫。
我當即跑出門:「夫君出事了?」
范溶月一群人急忙跟上我。
我抿了抿嘴角,有點期待之后市面上會出什麼話本子。
08
這兩年,民間編排駱玉章的話本子很是暢銷,都不用我再花錢請托來寫了。
就連入京趕考的舉子,越能做出諷刺駱玉章的尖銳詩句,榜下捉婿時便越能得到京中貴女們青睞。
所以,有的是愿意踩著他求名求利的人。
據我所知,跟著溶月來看我的幾個姐妹里,就有人寫過幾本話本子。
婆母想以家事為由,讓她們主動別看熱鬧。
幾位姐妹卻都裝聽不懂,一致站在我身后。
我眼里只有駱玉章,婆母站在我面前,眼睛都快抽風了,我也只是大吼一聲:「夫君,你,你好慘啊,我真心疼。」
駱玉章渾身起了不少水泡,渾身爬滿螞蟻。
小廝們如何清理都清理不干凈,只能一盆水潑上去。
駱玉章狼狽,卻又說不出話。
這時,在場的人也逐漸拼湊出一個真相:駱玉章平日里就到處藏丹藥,他在祠堂里用一罐蜂蜜藏了一顆丹藥。昨晚他打翻了蜜罐,誤引來螞蟻,遭了殃。
婆母嘆息:「作孽啊。」
她看著我,到底是她兒子,還是會心疼。
我斂眸:「要是夫君住他自個兒院子里,就不會受苦了,誰能料到祠堂僻靜,居然生了螞蟻。」
婆母一下子閉了嘴。
論下來,是她把她兒子關到了祠堂。
這次,大夫診治后,為難道:「少爺喉嚨也被螞蟻咬傷,這蟻劇毒,他以后怕是、怕是不能再說話了。」
婆母驚訝了一瞬,隨即反倒是露出一個放松的笑容。
駱玉章一直盯著婆母,見狀,他情緒激動地「啊啊」喊起來。
我扶著駱玉章,低聲說:「你母親都放棄你了。」
我送走大夫,又把看夠樂子的溶月一行人送走。
婆母聲音里止不住的喜意:「事已至此,玉章不會說話也是天意。
瑩兒,你也不要太傷心了,好好照顧他就是。」
我應了一聲。
我把駱玉章帶回房,居高臨下看著他:「等死的滋味如何?」
陸續有妾室來看駱玉章,但沒人敢照顧他,畢竟,他自從徹底不行后,脾氣就暴躁得很。
駱玉章這回倒是看見了他的十幾個孩子。
他眼睛里又爆發出光彩。
我嘲諷:「這些孩子長大了,只會叫我母親,感謝我給他們吃穿。還會嫌棄你行為荒唐,連累他們受苦。對了,前幾日我說我家旁支想過繼兩個孩子,你的妾們都來找我,都恨不得讓孩子脫離你的姓氏,脫離你這個爹呢。你有無數血脈又如何,沒人認你,沒人祭拜你,照樣絕后。」
駱玉章說不了話,寫不了字,只能拿眼睛瞪我。
我哈哈大笑。
門外,我的兩個孩子說:「母親,我們回來了。」
我拉開門:「兒啊,從外祖家回來了,玩得開心嗎?」
兩個兒子摟著我的腰:「娘,本來開心的,但聽說爹又鬧事了。」
「無妨。」
駱玉章忽然扭動著身體,跌下床來。
我安撫了兩個孩子,親自過去扶他:「對,兩個孩子不是和你生的。」
09
我慶幸重生在了剛成婚那天。
我恨駱玉章入骨,無法忍受和他圓房,也絕不愿意為他生兒育女。
況且,我恐懼他遇事極端,窮兇極惡的性子。
老話說龍生龍鳳生鳳,我怕即便我悉心教導,孩子還是天然和駱玉章相似。
所以,駱玉章混跡青樓楚館的時候,我精心挑選了人選,然后有了孩子。
很奇怪,他明明已經有了不少孩子,剛重生的時候也堅決要休掉我,現在得知兩個孩子并非親生,卻還是惱羞成怒。
氣性可真大。
我笑了笑:「思衡,凌云,你們的爹就快死了。」
兩個孩子剛滿三歲,卻已經很懂事:「娘,以前您受苦了,以后,沒有爹,您的好日子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