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椅之上坐著一青年男子,看著年歲不大,但周身卻一股威嚴之風。
據說這是定國最年輕的圣上——朗懷鈺:
「朕再問一遍,阮虞,你聯合京城阮家是要狀告何事?」
「回皇上的話草民狀告,王家七年前私吞軍餉,致使我父無辜亡故!」
我擲地有聲。
「你胡說!」
王韻霖尖聲打斷:
「明明是她處心積慮接近我家,想要誣陷我家!」
「住嘴!皇上面前豈容你放肆!」
旁邊的內監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王韻霖:
「我問你,你可有證據?」
「回圣上的話,有王尚書親筆書信一封。」
內監接過我手里的信封。
王尚書在左側座位坐著,頗為不屑:
「無稽之談,圣上明鑒。」
「那王尚書又因何事到此?」
「回皇上的話,無非是家中出了內賊偷盜印鑒,本不欲打擾圣上,無奈沈公子非要來此叨擾,微臣有罪。」
王尚書跪下拱了拱手。
「盜賊?你說的便是她?」
皇上指了指我。
「正是,微臣管家不力,此女處心積慮接觸小兒,妄圖通過小兒偷盜微臣印鑒,在假造的信件上蓋章,以此洗脫其父罪臣的罪名。」
「也就是說,這封信,是假冒的?」
「回皇上的話,正是,微臣已在此女房中搜出了平日模仿微臣筆跡的廢紙。」
我有些急,好不容易從沈翎那里得到了真的信件,再讓王尚書這樣顛倒黑白下去,這信就要變成假冒的了。
我悄悄抬頭看了看沈翎,他回了我一個安心的眼神:
「沈翎,在朕眼皮子底下還敢眉來眼去?」
「皇上恕罪,草民就這麼個性子,藏不住事。」
沈翎好像完全不怕皇上,語調還十分輕松:
「呵,阮虞,你深夜消失,又偷練王尚書的字,王尚書聽說你存心誣陷,你可有話說?」
「草民冤枉!我……我深夜消失,乃是因為思慕王…….」
「咳。」
沈翎咳了一聲,打斷了我。
「是因為……」
「咳。」
沈翎又咳一聲。
圣上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沈翎:
「沈翎,你做什麼?」
「回皇上,草民怕她為了袒護我,犯下欺君大罪。」
「嗯?何解?」
沈翎一本正經拂袖跪下:
「回圣上的話,阮虞深夜消失,乃是為了,和我私相授受。」
14
「什麼!」
「什麼!」
王家那個二世祖和我異口同聲。
「皇上圣明,我與阮虞早有婚約,今夜乃是我強迫她和我相見。
「至于阮家申冤一事,也是我一力追查,她是昨日才知道真相。
「草民這里另有當年王家與邊疆軍需官往來賬本一冊,以證我那早亡的岳父清白。」
我瞪大了眼睛。
沈翎什麼時候強迫我了?
不對,什麼時候拿走的賬冊?
也不對,誰是他岳父?
「皇上,不是這樣的,是我非要追查此事,沈翎他……」
「好了,好了,朕聽明白了,來人,押王尚書一家下去。」
「皇上!怎可聽信一面之詞,就將老臣一家發落!
「老臣乃是兩朝舊臣!皇上明鑒!皇上!老臣冤枉!」
王尚書怒吼,王夫人抱著王韻霖哭號,二世祖愣默不做聲。
「王尚書,此事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話說?即便此事你有余力喊冤。
「那江南鹽稅、西江漕幫,多年都有你王家的影子,你țűₛ又作何解釋?
「朕竟不知,這天下做生意的稅兩成交給國庫,一成要進你王家私庫!」
皇上大怒,揮手叫人拖走了王家一家。
我愣愣地,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沈翎。
總感覺我像風里裹挾的一只螞蟻,風如何吹,我便如何滾。
「阮虞,你起來吧。」
皇上怒氣未消,隨意地揮了揮手。
沈翎牽起我的手,把我扶了起來:
「皇上,阿阮膽子小,你別嚇她。」
沈翎扶正了我的珠釵,一派云淡風輕:
「阿阮,其實本來今晚我就是去拿賬本的,皇上明察秋毫,記得替伯父申冤呢。」
「滾,滾,滾,明明是你日日來煩朕,讓你當國師你不當,非要當什麼暗探,真是拿你沒辦法。」
皇上看了看發蒙的我,搖了搖頭:
「阮虞姑娘,朕不是替他說話,他確是個鋸了嘴的葫蘆,說不出一句有用的,在朕這為了你父親的事,沒少費口舌。」
我吭了半天:
「草……草民,謝皇上申冤。」
皇上扶額。
一個鋸了嘴的葫蘆,一個沒開竅的石頭。
「惡人自有惡人磨。」
皇上下了個定論。
15
走在出宮的甬道上,我覺得有點不真實。
申冤成了?
我還活著?
我恍恍惚惚往前走著,沈翎握著我的手緊了緊,看我一臉蒙的樣子,突然拽著我進了旁邊的小路。
天色將明,路兩旁的花草掛了露水。
沈翎將我抵在墻角:
「大殿之上,你想說思慕誰?」
我咬了咬嘴唇,不肯出聲。
「阮阮,你思慕誰?」
「王家大公子!」
我扭過頭。
「怎麼了?沈公子怎麼知道,我不是對他情根深種?」
沈翎越靠越近,呼出小小熱熱的霧氣撲在我臉上:
「阮阮小時候可是成天追著我跑,非要嫁給我,怎麼長大了翻臉不認人?」
「沈公子小時候可不是現在這樣,恨不得離我遠遠的。」
我一句也不肯讓,說不清是在和誰賭氣。
「王韻霖可是日日在我耳邊耳提面命,說沈公子和他才是青梅竹馬!」
「阮阮看著不在意,實際在吃醋?」
「才沒有!」
我推了推沈翎的胸膛,卻怎麼也推不動。
「我與她見面不過寥寥幾次,阮阮大可放心,阮阮可還記得我被你救起來之后,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