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月光從窄小的窗戶灑落,映到燭夜的臉上,襯得他整個人如冰雪鑄成,卻又多了幾分柔和與神性。
燭夜把玩著我送給他的發帶,望著太子,幽幽道:
「你都是重活一世的人了,難道還不知道很多事的先來后到,不能只看一世?」
太子瞪大了眼睛。
燭夜笑起來:
「我和明昭緣起時,你還沒出生呢。」
「不能因為我花了六年時間,才從囚禁法陣中脫身,你這個后來者,就變成了先來者……」
太子已經震驚到說不出話。
我也耳邊嗡鳴。
眼前卻浮現出燭夜去年雕刻的那枚木雕——
我和少年模樣的燭夜對坐著下棋,他是人腿,而我是……蛇尾。
那會是我和燭夜的過去嗎?
可……燭夜不才是蛇神后裔嗎?
我腦中一團亂麻。
等我再回過神,已經推開了暗室的門。
太子和燭夜都扭頭朝我看來。
太子詫異,燭夜鎮定。
顯然,燭夜一早就知道我在外面。
也是,他那麼敏銳的五感,怎麼可能沒有察覺。
我忽視了太子,只望著燭夜。
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燭夜站起身,牽住我的手,朝外走。
太子不知道是瘋了,還是想證明我對他有情,亦或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力,忽然大喊我的名字。
然后被燭夜一抬手,封了口。
我被燭夜抱著,幾個眨眼便回到了臥房。
坐到床上時,我整個人還有些恍惚。
燭夜很貼心地給我倒了一杯茶:
「你問,還是我講?」
我捧著茶,喝了一口,清醒過來,望向燭夜:
「你講吧。」
我都不知道要從哪里問起。
燭夜一開口,就是王炸:
「真正的蛇神后裔,不是我,是你。
」
我險些被茶嗆到。
驚愕之下,曾經做過的那個「夢」卻又清晰起來。
頭有些疼,我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燭明……是我曾經的名字?」
燭夜點頭。
我望向燭夜:
「那我和你是什麼關系?……兄妹?母子?」
燭夜:「……」
燭夜無語地看著我,似乎想要弄懂我腦子里都裝了些什麼。
幾秒后,他搖頭否認:
「不是。」
我頓時松了一口氣。
不是就好。
燭夜又補充:
「我的名字是你取的,姓燭是因為早已消失在天地間的那位遠古蛇神,名為燭九陰。
「而我,我代替你,成了新的蛇神后裔。」
我抓住重點:
「代替?」
燭夜伸出手,一座繁復的陣法在他手心熠熠生輝:
「本朝的開國皇帝得到了還在蛋中的你,借參悟你蛋殼上流轉的奧妙法則,邁入了仙途。
「他欲去往仙界,可仙凡通道有變,只容最后一個活物通過,于是他花了十年時間,布下了這座囚禁法陣,將還未出殼的你,囚在了龍興之地,意圖借你氣運,滋養他開創的皇朝。」
「而我,是囚禁法陣孕育出來的陣靈,你破殼時,天地靈氣規則匯聚法陣之中,我受此機緣,幻化成了人形。」
燭夜說到這里,看向我,笑道:
「所以真要細究起來,我和你,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不等我反應,燭夜又補充:
「比你和太子的緣分,早多了。」
我沉默兩秒,望向燭夜,笑起來:
「我感覺我聞到了醋味……」
燭夜俯身吻我:
「不用感覺,我確實在吃醋。
「他還和我炫耀你和他是青梅竹馬,可明明我和你才是。」
36
燭夜坐到床上,將我摟進他懷里,繼續說起往事:
「我們一起在囚禁法陣里,度過了二十載春秋,我是陣靈,無法脫離法陣生存,你是蛇神后裔,又被法陣所困……
「忽然有一天,你望著走進法陣的一位皇族嫡系子弟,對我說,你厭煩了法陣內一成不變的風景,你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還想體會人類的喜怒哀樂。
「我問你想怎麼做,你說——換命。
「你我交換命格,引來天劫,劈裂法陣,你成了新的陣靈,卻因為太虛弱,在消散前選擇了轉世為人,圖謀一線生機。」
我笑起來,抬眸看向燭夜,評價過去的自己:
「聰明的做法。」
燭夜笑起來,點頭道:
「確實是很聰明的破局方法,只是你轉世走了,我成了新的蛇神后裔,還在法陣里被囚禁著。
「好在法陣被天劫劈裂,我又本是陣靈,很了解法陣,花費了六年,我成功解開了法陣的束縛,重新找到了你……
「但法陣又出了問題,我不希望法陣消失,我還想等你結束這一世后,能夠重新化作陣靈,和我長長久久地相伴下去……
「于是留了個木偶軀殼在京城,自己則回了龍興之地,挽救陣法,等我好不容易將囚禁法陣改成了以陣靈為中心的法陣,再回到京城……」
燭夜說到這里,抱緊了我,有些咬牙切齒:
「你已經愛上了太子。」
我:「……」
我都替燭夜感到慘了。
再想一想上輩子的燭夜……
慘上加慘。
我轉身,面對面地抱住燭夜。
正要開口安慰,忽然想起一件事。
燭夜之前對太子提及了「重活一世」,那他自己……
我看向燭夜,聲音艱澀:
「你……什麼時候重生的?」
燭夜望著我:
「你去給鐘靈毓治風寒的那晚,我聽到了鐘靈毓罵天的話,然后腦海中就多了一些記憶……」
「什麼話?」
燭夜將鐘靈毓的話為我復述了一遍。
我聽完,悟了——
原來我和燭夜是一本虐文里的男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