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見面時,我和鐘靈毓約好,今日要在城外山上一座香火很少的寺廟里再見。
鐘靈毓很準時,我前腳剛進寺廟,她后腳就到了。
「我已經和母親商量好,愿意為不嫁給太子這事,付出所能付出的一切。」
鐘靈毓望著我,認真開口。
我聽完,直接遞給她一本小冊子。
里面是我根據上輩子發生的事,和對當前時局的分析,制定好的后續謀劃。
鐘靈毓翻開,仔細看到最后,笑了起來。
又忍不住感嘆:
「明明我也在這個世界土生土長了十多年,怎麼還是現代那個工科腦,半點沒學到你們這種弄權之人的手腕?」
我也笑起來:
「你的本事,可不在我之下。」
我這話真心實意,鐘靈毓懂很多東西,還會制作玻璃、水泥、火炮……
每一樣東西,放在這個世界,都有大用處。
她對我而言,是真正的寶藏。
……
在我和鐘靈毓的有意安排下,京城里很快流傳起我和鐘靈毓不睦的謠言。
雖然我對自己重生后的奪位之路信心十足,但哪怕有必勝的把握,做事時仍要考慮到最壞的后果。
龜兔賽跑時,兔子也以為自己一定能贏,結果呢?
驕兵必敗,從來如此。
所以我要與鐘靈毓佯裝不和。
一方面釣太子和三皇子黨的人上鉤。
另一方面……日后若我真的廢物到舉事失敗,靈毓也能撇清和我的關系,不至于被我牽連。
流言像野草一樣,隨風就長,越傳越廣。
連我先前讓燭夜借馬車送鐘靈毓和她母親回家的事,都被「扒」了出來。
而我的好意,也在我和鐘靈毓的推波助瀾下,順理成章地被大多數京城人士理解成了壞心腸。
「聽說郡主不想讓鐘將軍家的小姐成為太子妃,先故意派人弄壞了鐘家的馬車,又故意裝好人接近鐘家小姐,實際上卻偷偷給鐘家小姐下了藥,害得鐘家小姐身上一直起紅疹……
「鐘家小姐那樣高的個子,本就難嫁出去,如今還被毀了容貌,心中郁郁,已經一病不起……
「郡主已非未嫁之身,還如此惡待鐘家小姐,太子若聽聞此事,不知會如何反應?
「還能如何反應?咱們這位太子可是個癡情種,我看鐘家小姐,只能吃下這個悶虧了!」
我和鐘靈毓頭戴帷帽,遮住了面容,站在欄桿邊,聽著樓下人的議論。
鐘靈毓的母親是商戶出身,極有經商天賦,這家酒樓,便是她名下的產業。
我把玩著手上的蓮花,對鐘靈毓道:
「看來三皇子的人已經等不及出手了。」
我不想讓鐘靈毓嫁給太子,是因為我知道鐘靈毓渴望自由。
而三皇子不想鐘靈毓嫁給太子,是因為鐘靈毓出身將門,不愿讓太子借此機會沾染兵權。
鐘靈毓聽了我的話,點頭:
「樓下那些人只敢編排你我和太子,半點不敢提及你家那位國師,是 x(書)里三皇子黨的作風沒錯了。」
再度被世界規則消音了一個字,鐘靈毓在帷帽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我看向鐘靈毓,笑起來:
「我們也該再演一場了。」
我說完,走進鐘靈毓訂的雅間,一把掀翻了里面的桌子。
和燭夜雙修過一段時間后,我本就不小的力氣,越發大了。
不過一日,我和鐘靈毓在酒樓狹路相逢,相看兩厭,互砸雅間的事便傳的滿京城皆知。
第二天,長寧來找我,說她要在剛建好的公主府里辦宴會,請我出席。
與此同時,靈毓也接到了長寧遞過去的請帖。
我知道長寧這是在皇后的授意下,想為我和靈毓說和,于是欣然應允。
因為這,本就在我的計劃之中。
我和靈毓一起去參加宴會,然后在宴會上因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來。
這下,不管是市井小民,還是王公貴族,也不管是困于內宅的女人,還是站在朝堂上的男人,都將知道并確定我和靈毓的關系已經惡化到了極點。
宴席不歡而散,我準備出公主府,卻在路上被太子攔住。
意料之中的。
我看著面前的太子,等他開口。
太子見我臉上還有未消下去的怒氣,放柔了聲音,對我道:
「阿昭,既然你不喜歡鐘家小姐,我會另娶其他將門女子為妻。」
雖然早猜到太子會這麼說,但親耳聽到,還是難免生出幾分惡心。
在太子眼里,女人,只是物件,是工具。
而我,是他最為寶貴的一件工具。
不過,愛權力搞政治想奪位的,心都黑——
我也同樣在利用太子,同樣惡心。
見我不說話,太子又道:
「阿昭,我不想你不開心。」
他深情款款,信了外面三皇子黨新編的流言,以為我還對他有情,想和我再續前緣。
我沒接太子的話,算了下時間,幾秒后,抬眸望向不遠處。
果不其然,看到了燭夜。
燭夜穿著藍色繡銀紋的廣袖華服,和我身上的衣裳,是同色系。
我一眼便看透燭夜的小心思,努力克制,才忍住了沒彎唇角。
我冷淡地和太子擦肩而過,走到燭夜身邊,和他并肩離開。
背后,太子眸光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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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夜向我形容太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