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帖子的人還沒走,我讓人把他叫過來,隔著屏風詢問:
「都有哪些人會去太子的生辰宴?」
來人報了一連串名字,都是年少時我與太子一起熟識的人。
我忍不住打斷他,直入主題:
「鐘將軍的嫡女不去麼?」
這次的生辰宴,對于皇后來說,應該是另一種意義上為太子相看世家貴女的機會。
送帖子的人一愣,顯然是在奇怪于我怎麼會突然問起鐘靈毓。
畢竟在他看來,我與鐘靈毓,素無來往。
至少在當下這個時間點之前,還從未見過面。
鐘靈毓一直隨父母住在漠北,年初才回到京城。
「太子殿下已派人給鐘將軍府上送了帖子,想必幾日后,鐘家小姐也會赴宴。」
這人說著,頓了頓,瞥了眼燭夜,又望向我:
「太子殿下邀請鐘家小姐赴宴也是迫不得已,還望夫人不要介懷,太子殿下對您……」
這個不分場合的一根筋忠仆話還未說完,就被一道勁風卷起,甩了出去。
我望向燭夜。
燭夜臉色黑沉如水。
我安撫地勾了勾燭夜的手:
「幫我催眠一下他,讓他忘了我剛才和他的對話。」
燭夜像只格外好哄的貓,一秒就被我擼順了毛。
他也并不多問我這麼做的緣由,指尖凝出一道亮光,點到門外倒地的人身上。
我想起鐘靈毓,又補充:
「……再讓他回復太子,我會去赴宴。」
燭夜動作一頓,偏頭望向我,炸了毛:
「你要去參加太子的生辰宴?」
我點頭,燭夜起身就往外走。
我托腮看著他的背影,拿起桌上的筆,蘸了點朱砂,在手上劃了一道。
然后做作地「嘶」了一聲。
聽到我的「痛呼」聲,燭夜猛地停住了腳步。
半秒后,就折返回來看我:
「傷到哪里了?」
我不說話,把手伸過去。
對上他關切的眼眸,心軟得一塌糊涂。
燭夜捧著我的手,看著上面假得不能再假的血痕,陷入了沉默。
燭夜:「……」
美人無語時,也讓人賞心悅目。
我忍不住笑起來,卻又有點想哭。
燭夜是蛇神后裔,五感遠比凡人要敏銳得多。
按道理能夠一秒就辨別出空氣里有沒有血腥味。
但關心則亂。
這麼一顆全然愛著我的心,上輩子卻被我這個沒有良心的惡女,辜負成那樣……
我抱住燭夜的腰,將頭埋進他懷里。
燭夜板著臉,勾起我的下巴,讓我抬臉看他。
「明昭,給我一個去太子生辰宴的解釋。」
什麼解釋都行,哪怕糊弄他也行,但不能是因為太子。
至少,不能說是因為太子。
我看穿了燭夜的心思,于是越發心疼:
「我參加宴會,只是為了鐘靈毓。」
燭夜聞言,愣了愣,有些詫異又有些受傷地看著我:
「你喜歡鐘靈毓?」
我:「……?」
7
我被燭夜神奇的腦回路驚到。
磨了磨牙,拉過他的手就咬了一口。
這人腦子里究竟在想什麼?!
咬完后,我的視線卻又不自覺落在燭夜修長如玉的手指上。
真好看。
我咽了咽口水,想入非非。
于是抬手勾下燭夜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燭夜沒想到我會突然吻他。
愣了一瞬后,才反過來回應我。
「明昭,你……」
我情動地用舌尖描摹著他的唇形:
「今日……在書房如何?」
……
燭夜被我勾得失了分寸。
我這才知道這人欲望一起,有多無度。
剛開始那幾天只是怕我受不住,所以有所收斂。
如今發現我喜歡,便再不愿意放過我。
書房很快就一片狼藉,桌上的書都濕透。
我被逼出了眼淚,斷斷續續地哭著求他輕些、慢些。
他口中應得極好,做時卻壓根不聽。
「燭夜……唔……」
浪潮起伏。
我幾次失神,大腦空白,忘了呼吸。
險些要溺死在這欲海里。
卻又被他一次次撈起。
余韻未退,我身體還在抖,忍不住推他。
但手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倒像是在欲拒還迎。
「燭夜……停……」
燭夜咬著我的耳垂,熱氣氤氳在我耳中。
故意學著我那天撩撥他的話,誘我心癢:
「再來。」
8
太子生辰宴這日,天氣不算好。
天空陰沉沉的,似要下雨。
燭夜向來不參加這種宴會,這次卻和我一起出了門。
宴會在宮里舉辦,入殿時,宮女將我和燭夜領往兩個方向。
理由是男女有別,需分席而坐。
燭夜面色難看,我撓了撓他掌心,附在他耳邊道:
「宴散后,我們一起回家呀。」
聞言,燭夜眉眼舒展開。
我被宮女引到位置上,還未坐下,殿外就傳來太監的通報聲:
「太子殿下到!」
周圍人都站起來向太子見禮。
我望向對面,燭夜坐在位置上,沒有起身的意思。
他是國師,地位尊崇。
只有在正式場合見皇帝才需要行禮,也不必彎腰;若是祭祀日,皇帝還要反過來在祭壇上向他低頭。
權力啊,可真迷人。
燭夜察覺到我的目光,抬眸和我對視。
我沖他一笑。
他也彎起眉眼。
一道身影忽然不合時宜地擋在了中間。
我被迫收回視線,便對上了太子的眼睛。
太子重傷未愈,面色蒼白。
那雙眼睛,一如既往地溫柔如水,卻又有著遮不住的疲憊與傷感。
他站在我面前,喚我:
「阿昭……」
我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
他像是被我的反應刺痛了一般,捂著唇咳出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