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壞了,六神無主,在狹窄的馬車里看了一圈,然后掀開謝乘風的長袍,從他胯下鉆了進去。
冬日里衣服穿得厚,謝乘風還披著大氅,他人高腿長,把我蓋得嚴嚴實實。
除了我腦袋上頂著的壞東西,其他都很完美。
22
剛躲好,李媛就上了馬車。
謝乘風大馬金刀地坐著,她不敢擠過來,縮著身體坐在角落的小杌子上,羞羞答答行禮:
「謝將軍,本宮代皇上,來送一送你。」
謝乘風滿臉嚴肅:
「多謝娘娘!」
「男女授受不親,還請娘娘下車。」
李媛沒接話,反而抬起頭,失神地盯著謝乘風的臉:
「謝將軍,這麼多年,你為何不成親?」
「謝某在河西已有未婚妻,此番回去,就會跟她完婚。」
李媛失落地垂下眼眸:
「那先恭喜將軍了。」
她又鼓起勇氣,抬起頭,直視謝乘風的眼睛:
「將軍如此精忠報國,皇上讓我賞賜你。」
說著,她試探著把手蓋到謝乘風手背上,媚眼如絲,矯揉造作道:
「什麼賞賜都可以。」
「不知道將軍想——啊——」
謝乘風抽出右手,在她手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啪!」
「娘娘,有蚊子。」
他這一下使了全力,李媛手背上迅速紅腫一片,她都快痛哭了,卻強忍著眼淚,夸贊道:「將軍好大的力氣。」
23
我感覺李媛太癲了。
她陷害我的事被陸九思發現,明日見到我的尸首,陸九思盛怒之下,她還不知道會面臨什麼樣的懲罰。
這種時候,她不想辦法善后,反而冒著風雪,跑來勾引謝乘風?
難道說,想爽一把再死?
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我在心底嘖嘖感嘆。
李媛花癡似的盯著謝乘風,謝乘風更加不耐煩,催促她下車。
李媛又找話題:
「謝將軍在河西的妻子,想必很貌美吧?」
謝乘風理所當然地點頭:
「嗯,比你強多了。」
「噗——」
我差點笑出聲,立刻捂住嘴巴,李媛驚訝地看著謝乘風:
「方才那是什麼聲音?」
謝乘風更驚訝:
「什麼聲音,娘娘,你放屁了?」
「噗——呵呵呵——」
我這張憋不住笑的死嘴。
我兩只手拼命捂,但笑聲還是從指縫間漏出去,最后實在忍不住,捧著肚子哈哈大笑。
謝乘風無奈:
「阿茹。」
他把我從膝下拎出來,提進懷里,摟住我的腰:
「不好意思,我家娘子調皮,讓貴妃娘娘見笑了。」
24
仿佛晴天霹靂一般,李貴妃人都傻了。
她眼睛瞪得滾圓,大張著嘴。
好一會兒,才倒吸一口冷氣,臉上全是不可置信:
「陳茹?你怎麼在這里,你不是在冷宮,你死了,你——」
「嗬——你,我知道了,你是假死,你們?不可能的,這不可能,謝乘風,你怎麼可能看得上陳茹?」
李貴妃的五官因為瘋狂的嫉妒而扭曲在一起,眼睛通紅,看起來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我坐在謝乘風腿上。
他個子高,我的腿落不了地,在空中一晃一晃,踢著裙擺。
「其實當初的事,我還要謝謝貴妃娘娘。」
「雖然你害我去了冷宮,但我因此跟謝郎結緣,所以你害我流產的事,我已經不在意了。」
「謝郎?」
李貴妃咬牙切齒,像要把這個稱呼給扯碎。
「謝郎?」
「不可能,這不可能!」
「謝將軍,她是一個棄婦,還流過孩子,以后肯定沒法再生育,你怎麼會要這樣的女人?」
謝乘風言簡意賅:「她美!」
李貴妃倒吸一口冷氣,兩手緊緊摳住車壁,咬著牙勸:
「謝將軍,你身份尊貴,這樣的品貌家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謝乘風打斷她的話:「這麼美的沒有。」
李貴妃牙都咬碎了:
「若是被皇上知道,將軍,你何苦為了一個棄婦,葬送自己大好前程啊!」
謝乘風這才抬眸正視她,眼光冷幽幽,像雪地里的獨狼:
「皇上不會知道。」
「你活不到見他的那一刻。」
很平靜的語氣,可里面蘊藏的殺意,連我都感到害怕。
謝乘風安慰似的把我摟得更緊:
「阿茹,怕的話,等會兒閉上眼睛。」
25
就在這時候,車簾忽然被人從外面掀開。
車夫提著一只血淋淋的狍子,欣喜地遞給謝乘風看:
「將軍,打到一只傻狍子,晚上烤了做夜宵啊?」
那狍子大睜著眼睛,被人一刀割喉,鮮血汩汩往下流,滴落在李貴妃的裙擺上。
李貴妃驚恐地兩手捂住臉頰,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
她連滾帶爬跳下車,黑夜中也辨不清來路,跑了幾步,竟一頭栽倒在雪地里。
車夫提著燈籠趕過去看:
「咦,將軍,這雪里埋了塊大石頭,貴妃的腦袋磕到石頭上了,還有一絲氣呢,怎麼處理?」
我掀開車簾,看見李貴妃的兩個宮女跪在路邊,正擁在一起,瑟瑟發抖。
我嘆口氣:
「放了她吧。」
當初我在冷宮三年,她有無數機會下手,卻并沒有對我趕盡殺絕。
所以,我也當留她一條性命。
讓那兩丫頭把她送回鎮國寺,起碼得大半個時辰,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她的造化了。
「多謝娘娘,多謝麗妃娘不殺之恩,嗚嗚嗚——」
宮女踉踉蹌蹌,一人抬腳,一人抱頭,艱難地把李貴妃搬上馬車。
車夫一抖韁繩。
「駕!」
馬車調轉方向,朝鎮國寺方向一路疾馳。
謝乘風把我拉進懷里,伸手揉亂我額前的碎發:
「你呀,這時候心善,明日李貴妃醒了,告訴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