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擺擺手,輕輕撫摸過我的臉蛋,那眼神就像是在端詳一件精致的瓷器。
「朕沒有喝醉,只是可惜你這樣完美的女人,偏偏沒有一副好皮囊。」
我突然感覺到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下意識遠離。
他醉眼惺忪,勾唇大笑。
「朕從來只喜歡美人,你放心。」
12
皇帝那晚的表現讓我一直忐忑不安,但他很長時間都沒有再來過。
我叫孩子們去請安,也都說皇帝并沒有異樣。
我松了口氣,老大笑吟吟同我說,爹今日說他身為太子已經可以監國了。
這倒是比前世來得更快一些。
「這很好啊,你們其他人一定要好好輔佐大哥,明白嗎?」
在我長達五年的兄弟之情教育后,他們幾個已經沒有了小團體,就跟筷子一樣,隨便抽出來兩只都能組成一對。
再加上他們長得都很像皇帝,乍一眼看過去跟男團似的,養眼極了。
「兒子都知道了。」
他們異口同聲,全都用欣賞的眼神望著大阿哥。
眼神里面沒有嫉妒,也沒有競爭,一派祥和。
我放心了些,但前世的爭端卻來得更快。
太子監國期間,安常在的爹受賄被揭發。
安常在在上書房攔住二阿哥,聲淚俱下央求他幫忙。
皇帝去了泰山,一應事務都由太子決定。
前世這便是老二和太子離心的導火索,太子為人剛正,堅持處斬貪官。
安常在因過于傷心離世,老二從此恨上了自己的哥哥。
我先叫來老二問他怎麼想。
「他不配做我的外祖父,自然要依法辦理。只是安常在哭得那麼傷心,我心中……」
他雖瞧不上那個人,但他也是凡人,有七情六欲。
縱然安常在對他只有生恩,好歹也是骨肉相連。
「倘若這件事交給你來辦,你會如何?」
老二詫異地抬眸,隨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
「我大概會手下留情。」
他輕聲道。
「因為安常在的身子已經不大好了。」
「若我能保住她的性命呢?」
「那自然就沒有顧慮了。」
老二的回答讓我十分滿意,我另外又喊來太子,輕聲道:
「其實癥結不在那個貪官,而在于安常在。你依法辦事,只是法理之外還有你們兄弟的感情。」
太子抿唇,他聰慧,一下就明白過來。
「娘的意思我知道了。」
在處置貪官之前,太子先安排了不少珍貴藥材送到安常在住所,同時封鎖消息,不叫安常在知情。
問便哄著她,叫她放心,卻私底下偷偷地按照律法處決了她的爹。
這件事也沒有像前世一樣交給老二自己去辦,反而是找了老三。
老二心中自然沒有嫌隙,反而感謝太子做得周到。
眼瞧著前世悲劇的第一步沒有上演,我樂開了花。
想著反正皇帝不在,便叫太子親自下廚,擺了一個大圓桌坐在院子里同孩子們吃涮羊肉鍋子。
可是羊肉剛吃進嘴里,只聽到外頭宮女慌慌張張跑進來,趴到我耳邊輕聲道:
「娘娘不好了,安常在她……沒了。」
13
安常在這些天都沒有出過房門,每日補品不斷,就連太醫都說她身子已經漸漸好轉。
據說她是得知自己的父親被處斬方才瞬間哭死過去的。
可是誰告訴她的呢?
為了怕她誤事,早在七八年前我便已經換掉了她身邊的所有奴才。
按理來說她不可能這麼快知道這件事。
如今后宮當中比我位分高的妃嬪也全都相繼離世,誰有這麼大的權力可以左右我的人?
「娘,二阿哥去吊唁了。」
老二終歸還是替自己的娘傷心,并且親手處置了身邊伺候的奴才。
沒有人承認走漏了風聲,老二干脆請旨全殺了。
可葬禮還不曾辦完,淑妃的弟弟也出事了。
她弟弟陳生因兼并田地打死了人,淑妃的爹和我爹是故交好友。
前世太子本來無意包庇,是我爹瞞著我去求情,方才將斬首改為了流放。
等我得知后已經來不及了,事情一前一后發生,但太子卻厚此薄彼,叫老二一黨的心越來越涼。
「阿言,磨墨。」
我提筆寫了一封家書給父親,叫他千萬別插手此事。
順帶著把太子叫到跟前耳提面命,太子倒是答應得很好。
只是半個月后,我卻聽到老三在窗外小聲蛐蛐:「這二哥也真是的,太子哥哥也是被逼的呀,誰都不想的。」
我忙叫了他進來問,老三支支吾吾地愣是不愿意說。
「你若不說,才真正地叫娘寒心。」
我咬牙,頭一回在孩子面前發火。
這些孩子都不是我親生的,出生在帝王之家虎狼之窩,我心疼他們方才殫精竭慮。
這兩世來,我自問做得已經夠好了。
為了備課,每天都睡不夠覺,縫縫補補他們之間的兄弟之情,為何還是會變成這樣!
「還是陳家的事啊,那個陳生打死了人,太子哥哥念著舊情只判了流放。但這事的確不是太子哥哥的錯,是……」
老三睜眼瞥我,心虛得很。
「太子哥哥不許我說的,我若說了只怕要被他打死。」
「你若不說,那娘就不要你了。」
老三聽到我這麼說,登時眼淚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