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啟稟太子,皇上來了!」
老皇帝被人抬著,病懨懨地坐在轎子上。
林甫成跟在他身后,經過我身邊時冷哼出聲。
「父皇,你怎麼突然來了?」
「逆子!咳咳咳……我不來你們是想在興圣宮里殺人嗎?」
「父皇,您誤會了。興圣宮的婢女做出傷風敗俗之事,靜儀只是小懲大誡。」
林敬軒醒后也從長凳上滾了下來。
林甫成急忙示意皇帝身邊的婢女將林敬軒扶到偏殿,太醫緊隨其后。
他被人攙扶著經過我身邊時,神情陰鷙。
「太子,敬軒早前已經與皇上相認,他可是你的異母兄弟啊!」
林甫成捂住心口,假意痛心狀。
懷賢身形微不可查地搖晃了半分,我上前攙住了他。
前世林敬軒剛認回皇子身份,就聯合林甫成倚仗胡羅族勢力謀反,逼得病榻上的老皇帝咽氣。
弒君弒父,篡改遺詔,竊取帝位。
這一世我以為掌握了他全盤動向,卻沒想到他竟然釜底抽薪,瞞著我早早認回自己的皇子身份。
還在我面前繼續當著書童。
我回想起林敬軒當時說他等不及要和我夜夜在一起,要立刻和前世那樣,讓林甫成帶著胡羅族死士潛入宮里。
也就是說,這一世林甫成和林敬軒的謀反之日,馬上也到了,是嗎?
「皇上,既然敬軒的身世公開,不如賜他一座府邸。這個宮女,既然敬軒要了,也一并賞他。」
林甫成在皇帝身邊作揖耳語。
「敬軒乃我皇家血脈,封軒親王,賜府邸。」
「父皇!」太子緊緊攥住拳頭,心有不甘。
「休得多言!」
老皇帝陰沉地看著懷賢,不停地咳起來。
「咳咳咳……懷賢,朕的旨意你是越來越不當回事了!」
老皇帝昏庸無能,病體羸弱,迷信長生之術。
偏偏又生性猜忌多疑,遲遲不肯傳位于太子懷賢。
我與懷賢大婚之事明明是老皇帝從前的口諭,結果賀氏與太子結為姻親,老皇帝更是不待見懷賢。
如今懷賢又在興圣宮對老皇帝的私生子施以杖刑。
雖然這板子是我命人打的,但老皇帝肯定都是把賬算在懷賢頭上。
12
深夜寂靜之時,我趁著無人溜進了林敬軒臥床的偏殿房間。
林敬軒的眼睛在黑暗之中,依舊明亮。
曾經我也是陷在這樣一雙明眸之中。
林敬軒的生母是胡羅族的姬妾,他的眼睛和眉骨完全繼承了胡羅族的特質。
深邃的一雙鳳眼。
聽宮里的老奴傳當年老皇帝回宮后,還對他的生母念念不忘。
我走到他的床邊坐下。
「你之前怎麼沒告訴我,你已經和皇上相認?」
林敬軒陰沉著臉,一副山雨欲來的樣子。
「我若告訴你,我怎麼能識破你一直在騙我?賀靜儀,你上一世就騙我丟了性命,重來一世我果然不能信你。」
「彼此彼此。」
「你一直站在太子那邊,甚至不惜為他與我交歡,上一世如此,這一世也是如此。」
「這一世我是為自己。你信也好,不信也罷。」
我知道與他再多糾纏已無意義。言畢,我便拂衣而去。
13
林敬軒封為軒親王,夏燕成了他的側王妃,住在宮外的親王府邸。
畢竟身份低微,夏燕無法成為正妻。
自老皇帝在興圣宮發怒之后,愈發惡疾纏身,臥于病榻之上的時間一日比一日長。
朝中不少大臣,見風使舵站在太子這邊,言語間儼然把太子當成新皇。
但皇帝卻三天兩頭召見林敬軒進宮,還讓林甫成帶著他多多參與議政。
朝中的勢力也漸漸割據成兩派。
一派以太子和賀氏為首,一派以軒親王和林甫成為首。
朝堂之上,暗流涌動,草木皆兵。
這是病榻之上的老皇帝最樂于看到的。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軒親王和太子分庭抗禮,老皇帝的皇位反而是最穩的。
更巧的是,我和夏燕同時懷孕了。
哪方生出了皇子,哪方在朝中的勢力便更大。
轉眼到我臨盆這一天,懷賢滿眼心疼地看著我在帳內呼喊,卻被一眾嬤嬤和宮婢拉出帳外。
嬰孩落地發出響亮的啼哭那一刻,我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畢竟,前世我未曾經歷過這遭鬼門關。
然而,看到孩子的那刻,我再次流下眼淚。
「這是個女嬰。」
小公主,便無法助我爭權。
甚至在她長大后的某天,連自己的婚約,都會和她娘親一樣,被莫名其妙定下。
我早就盤算好若我生下的是公主,該當如何。
接近我臨盆的日子,我安排宮外養著的暗衛偷偷探查城郊的百姓家中,誰家產下男嬰,擬一份單子給我。
我從中挑選了一家做布匹生意的富貴人家。
我命暗衛將我生下的公主偷偷帶出宮,將這家人的男嬰抱入宮中。
他們的兒子,能成為我的皇兒,乃是幸事一樁。
成華宮廷所有的布匹生意,也都將交由這家富商獨家經營。
他們不敢告密,只要他們接了第一單宮廷的布匹生意,就一樣是易子牟利,欺君之罪。
接生的兩個嬤嬤,我賜她們二人黃金萬兩。
代價是送她們出成華,永不再歸。
14
懷賢看到接生嬤嬤抱出男嬰之時,激動良久,給他賜字為「孝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