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地拆開，看到了熟悉的筆跡后，我的手都開始微微發抖。

【吾兒含蘊親啟：】

【我在寫下這封信的時候，已經時日無多了。】

【我會將它交給大夫人，拜托她待我去后，把信交給你。不過，我們二人積怨已深，我犯下了那樣的錯事，她也許不會理會我的請求。】

【為娘給你留下這封信，是為了同你坦白我的罪惡。請原諒我的懦弱，活著的時候無法說出口，只好以這樣的形式告訴你了。】

我讀完這封信，才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前世今生，也由此串聯了起來。

原來，姨娘有一位擅長卜算的叔父，我七歲那年，他曾入府做客。

父親請他給府上的幾個孩子都算了一卦，他說未來都很有出息，讓父親極為高興。

但我這位叔公卻私下里找到姨娘說，我命里要低嫁，夫君日后有大作為，我卻無富貴命，也就是說會早逝。而府上三姑娘含鈺，命里要嫁最尊貴之人，也是英年早逝。

姨娘聽了害怕得六神無主，問叔公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改命。

最后兩個人一合計，決定給我和岳含鈺換命，若是換了，還能有轉機。

換命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所以姨娘失去了三十年壽命，叔公今后于算命上再無進益。

這件事兩個人做得隱秘，但還是讓大夫人察覺到了。

她另請高人，算出的結果卻是大相徑庭。我確實是個早逝命，岳含鈺卻本來是有鳳命的。

如今被這麼一換，我是免了一死，可岳含鈺的命定之人也發生了改變，她的鳳命是沒有了。

大夫人自然是又氣又怒，可命已改，也沒辦法再換回來，從此就對我和母親沒了好臉色。

所以前世大夫人換我和岳含鈺的親事，并非貪慕榮華，只是想讓她女兒得到原本應有的東西。

而我親娘兩世都是早逝，卻是因為給我改命，她還囑咐我要好好孝敬大夫人，要長長久久地活著……

10

慕容朗進來時，看到的就是我拿著信紙默不作聲的場面。

「可是你家中來信？」他看了一眼信封，見我神色不對，便關懷地問道，「出了什麼事嗎？」

我收斂起思緒，搖了搖頭：「只是一些往事罷了。」

慕容朗也不追問，順著我的話說：「前塵已逝，你自當朝前看，多看看身邊的人。」

我點了點頭，又問道：「慕容，你可動過我與人往來的書信？」

「自然不曾。」慕容朗以為我懷疑他，有些不悅道，「偷窺別人隱秘是小人行徑，我乃君子，不屑此為。」

「這樣嗎……」我若有所思，「那我就明白了。」

我指了指桌上的另一封信，是永寧的回信。

她的信封用的是金粉紙。我還沒拆開，上面的金粉卻已經少了一大半，顯然是被人動過。

慕容朗看到之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表情漸漸嚴肅起來。

「你是說，后宮嬪妃爭斗，打起了你的主意？」

我道：「或許沒有那麼簡單，從前我的書信都沒有人動過，唯獨我與永寧的這封信，我問的是從前和林貴妃的事。」

「林家恐怕有異。」我說，「慕容，你可記得當年林貴妃未出閣時，時常入宮來找永寧？」

他點頭：「自然記得。我記得那時你和永寧是摯友，有好幾次你也在場。」

「這就是問題所在。我入宮以來，林貴妃對我態度冷淡。我們同為后妃，立場對立也是難免。

」

「可是今日的晚宴上，我同她說起那時的事，她卻像毫不知情，還罰了我禁足。」

「陛下覺得，是何種可能？」

我又說：「我給永寧的書信，也是想向她求證此事，這信我還沒拆閱，卻有了動過的痕跡，我想，或許貴妃那邊，真的有什麼異常。」

慕容朗聽了，沉吟片刻，道：「我從前并不踏入后宮，因此你所言之事，我毫不知情。既然如此，我們兩個不妨親自去一次永寧府上。」

11

于是，第二日慕容朗下了朝，我們兩個微服出宮而去。

說起來還要感謝貴妃的禁足令，倘若沒有她，想來我還需要花費一番工夫遮掩行跡。

我和慕容朗原本是想低調地來到永寧府上，卻沒想到過于低調，我們居然撲了個空。

公主府的管家有些尷尬地說：「這個時辰，想來公主殿下也快回來了。」

「小的也已經派人去請……」

「無妨。」慕容朗沒有說話，我瞧著那管家實在是惶恐，便出聲寬慰，「也是我們突然到訪，左右今日也無事，我們在這里等會兒便是。」

管家見此，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松了一口氣：「還請陛下和淑妃娘娘恕罪，主子去了城西的養濟院，為里面的老人和孩子派發冬衣和年貨。主子已經去了兩個時辰了，想來也就是這會兒工夫回來。」

慕容朗卻敏銳地瞇起眼睛，問道：「朕臘月初就接到了戶部侍郎的折子，為汴京城的養濟院求過冬的物資，國庫早便批下來了。如今為何還需要公主府出資？」

管家惶恐地作揖：「小的不敢妄言，只是聽說負責此事的是林主事。似乎是有一批物資核對不上，才遲遲沒有發放。

」

「核對不上？」慕容朗冷笑，「只怕是他想中飽私囊。